先帝駕崩,太子皇甫泓繼位,據說皇甫泓年少時便對酈筑曇一見傾心,至此之后便不能忘懷。
只是世間美色,都只是一具皮囊,萬丈高樓頃刻間化作塵土,繁華如煙轉瞬消散,世間的美人最終也不過是一具枯骨而已。
于洲撥弄著篝火里的柴禾,篝火搖曳著,酈筑曇盯著他的眼睛,低聲問道:“大人,你抬頭看看我的臉。”
于洲抬頭,正襟危坐,古井無波地看著他。
對上他沒有一絲波瀾的目光,酈筑曇的眼底深處不禁流露出一絲失望。
“大人,你在我的臉上看到了什麼?”酈筑曇問道。
于洲打量他半晌,說道:“你臉上的水珠沒干。”
“除了水珠呢,大人還看見了什麼?”
于洲說道:“酈探花想讓我看見什麼?”
酈筑曇說道:“大人,我這一切不幸的起源都來自于這張臉,大人此生行過萬里路,可曾見過比我更加好看的人?”
于洲想了想,說道:“不曾。”
酈筑曇微微一笑,竟微微有些羞赧的低下了頭,臉頰兩旁涌上了淡淡的潮紅。
篝火燃盡,只剩幾絲火星。
于洲帶著酈筑曇回到隊伍里,那個被于洲砍斷半只手臂的兵役正倚著樹干痛呼,罪犯則們在一旁依偎取暖。
王二見于洲回來,又看見酈筑曇臉色緋紅,忍不住湊過去,一臉戲謔地問道:“你和那探花?”
于洲皺眉,不想理他。
王二自言自語:“這樣也不錯,上頭的人就是要狠狠羞辱酈筑曇,將他從枝頭雪變成地上泥。”
說到此處,他頓時感慨萬千:“到了軍營被充作軍妓,那可是一雙玉臂千人枕,一點朱唇萬人嘗,還不知道被糟蹋成什麼樣。
”
“趁他現在顏色正好,你可是要多快活兩把。”
徐思湊過來,揶揄道:“王二啊,你怎麼不去快活快活?”
王二嘿嘿一笑:“不怕你們笑話我膽小,我總覺得這探花是有點邪門在身上的,你看那雙眼睛,像狐貍似的,總是似笑非笑,我對上他的眼神心里就發毛,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徐思嘲笑他:“你知道你這叫什麼嗎,有色心沒色膽!”
王二不服氣:“那你去快活唄!這又沒人攔你。”
徐思看了一眼那個斷了手臂的兄弟,眼神轉了一圈后小聲嘀咕:“我也覺得邪門,你說那些蟲子怎麼只咬丁三啊,我就不信了,一個細皮嫩肉的探花,蟲子見了就不嘴饞?”
王二:“對,邪門。”
徐思點頭:“是,邪門。”
他們往身上灑了些硫磺,于洲在樹下打坐,一夜很快就過去了。
趕路之前于洲去林子里采了一些草藥和野果,當他回來時,發現那個被毒蟲咬傷的兵役已經死了。
腦袋耷拉著,眼睛緊閉,左眼流下一行血。
“失血過多,沒撐住。”王二嘆氣。
于洲看著那一行從左眼流下的血,扒開了兵役的眼皮。
徐思走過來:“于洲,你看什麼呢?“
于洲說道:“他并不是死于失血過多。”
王二:“那是因為毒性未消?”
于洲搖頭,他拔出王二的劍,一劍劈開了這個兵役的腦殼。
里面居然是空的。
一條粉色的蟲子從腦殼里慢悠悠地爬出來。
這個兵役的腦子居然被一條蟲子啃光了。
第32章 探花4
宮墻巍峨,今年酷暑難捱,在外行走的宮人衣衫不到瞬息便被熱汗浸透,真是令人叫苦不迭。
新帝皇甫泓畏熱,早有宮人在殿內放置了數盆冰塊,更有兩名秀美的男童身著輕紗,站在一旁為帝王搖扇。
南嶺進貢的荔枝正用冰鎮著,皇甫泓瞇著眼,問一旁的貼身太監周順德:“你去見過酈筑曇了?”
周順德弓著身子稟報:“見到了,酈探花雖然形容狼狽,落魄至極,也仍舊一身反骨,怕是不好侍奉皇上。”
皇甫泓微微一笑,端起茶盞喝了一口涼茶,好整以暇地說道:“那就好好磨磨的他的性子,把他那一身反骨給朕一節一節的碾碎,他終將會明白,在朕剩下婉轉承歡,做朕的心愛的臠寵,才是他最好的選擇,也是他最終的歸宿,是他永遠都逃脫不了的宿命。”
周順德小心翼翼地說道:“天下美人何其之多,不若讓奴才多跳幾個順心的給皇上,那酈筑曇不知趣,就算柔順了,也沒什麼情趣。”
皇甫泓露出一個陰狠的笑容:“不知情趣就讓他知情趣,若是從軍營回來還不開竅,玉春臺的嬤嬤和龜公手段進出,也總會讓他開竅的。”
周順德拿著拂塵嘆道:“哎喲,皇上可是天子,何必為了這麼一個人大費周章。”
皇甫泓摟住一個少年的腰身,眉眼妖嬈的少年嬌聲笑著,伸出纖纖玉指,喂了皇甫泓一個汁水豐沛的荔枝。
少年的眉眼和年少的酈筑曇有五分相似,可是遠不及酈筑曇那般勾魂奪魄。
想到酈筑曇這麼天人之姿的人物被軍營中無數粗人糟踐的樣子,皇甫泓頓覺喉中干渴不已。
他想要的從來不是枝頭雪。
而是冰雪般人物融于骯臟的污泥里,伏在他腳下哀哀哭泣的樣子。
他要讓酈筑曇變成比天下最骯臟的娼妓還要低賤的存在,讓他從一身風骨的新科探花變成只會在他身下婉轉承歡的奴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