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于洲想了個辦法,他買了一盒粘糕,就是那種很黏很黏,會把人的牙齒黏住的粘糕。
每次給周思淼講題的時候他都會手疾眼快地往許曇嘴里塞一個,黏住許曇的牙,讓他說不了話。
許曇只能鼓著腮幫子,憤怒地和嘴里的粘糕做斗爭。
周思淼的媽媽在菜市場賣魚,許曇每次聞到周思淼身上沾到的魚腥味都會和于洲抱怨半天,并不遺余力地試圖讓許曇遠離像“周思淼這麼沒有任何用處的人”。
大概某一次,周思淼終于憋紅了臉,面紅耳赤地反駁道:“我才沒給于洲添麻煩,你那次刷光了于洲的飯卡,讓他吃了五天的土豆絲,還是我給他夾的肉。”
許曇愣住了。
他一整天悶悶不樂,晚上回家拆快遞,拆開箱子一看,里面居然是一盒賣相很好看的年糕。
時不時被于洲往嘴里塞一塊粘糕,許曇已經把粘糕當成了零嘴,這東西黏是黏了一點,但是并不難吃。
最近的商家還改良了粘糕的口味,許曇是個好奇寶寶,想嘗嘗新推出的粘糕,買的是花果味的。
許曇一如既往地把最大最好看的那塊粘糕給了于洲,就像狼群里的狼總會把最好的那塊肉留給頭狼。
于洲的牙都差點被這塊粘糕粘掉。
許曇不信邪,也吃了一塊。
事后他發了人生中的第一個差評。
“也是醉了,這粘糕是膠水做成的麼?!牙齒全被黏住了,還得讓人拖著我的下巴用手指一點一點摳出來,口水流的人家滿手都是,嘴巴也酸死了,真是讓我丟臉死了!差評!差評!差評!!!”
第26章 校園26
那款粘糕底下的差評非常多,過了幾天,商家把那款粘糕下架了。
于洲還覺得怪可惜的。
被于洲喂了那麼多粘糕,許曇總算會克制一下自己的脾氣了,一個星期后,周思淼的爸爸因為闌尾炎住院,他家里賣魚的攤子只能由他媽媽一個人管著。
他媽媽兩頭忙,兼顧不過來,周思淼只好撂下一堆試卷看魚攤。他是個深度社恐,和陌生說一句話能咬了他的命,無奈之下只好向于洲求助。
于洲覺得也該讓許曇這位活在富貴鄉里的小少爺嘗一嘗人間疾苦,順道就把許曇捎上了。
雜亂的菜市場里,各種亂七八糟的味道都混雜在一起,魚攤散發著一股濃濃的魚腥味,許曇掩住了鼻子。
周思淼看見于洲帶了許曇過來,眼神都開始發直了,正好有一個中年男人走過來買魚,他好奇地看了一眼他們三個,指著水箱里的魚說道:“怎麼都是學生伢子。”
于洲把褐色的圍裙往身上一系,人高腿長地往那一站,身上沉穩冷肅的氣質令人覺得非常可靠,非常有信服力。
他拿起撈魚的網兜問道:“您想要什麼魚。”
“來條鯽魚,要肥一點的。“
這位中年男子來了興趣:“你會殺魚麼?”
于洲點頭:“會。”
中年男人選中了一條魚,周思淼拿著網兜把魚撈起來稱了斤兩,于洲接過魚橫過菜刀,用刀背麻利地把魚拍暈,開始刮魚鱗。
許曇幫著招呼客人,一位中年女士站在水箱旁看魚的時候,他用那種又甜又膩的語調熱情地說道:“姐姐來條魚吧,我家的魚特別新鮮,而且魚肉美容養顏,魚鰾曬干了還能做魚膠。
”
那位中年女士原本猶豫不決,被許曇甜甜地喊著姐姐,頓時笑靨如花,選了一條鯉魚。
中途于洲去了一趟廁所,當他洗完手回來的時候,許曇正系著那條灰色的圍裙在案板上宰魚。
他手起刀落,動作如行云流水,把一旁的周思淼都看呆了,想破腦袋也想不到許曇這種人怎麼會殺魚。
許曇的骨子里有一種悍然的兇性,和于洲住在筒子樓里的這段日子,許曇殺過一只烏骨雞、一只西北大鵝、一只淮河雪花鴨,六條生龍活虎的魚以及二十四只大螃蟹。
晚上幫周思淼收攤,周思淼送了他們一條大鯉魚,于洲拎著魚帶著許曇回家。
他騎著小黃車,魚裝在車筐里,許曇坐在自行車后座上,手臂摟著于洲的腰。
兩人一身魚腥味,坐在后座上的許曇突然說道:“我們忙了一整天也沒賺幾個錢。”
“我以前一直以為錢很容易賺,那些錢躺在銀行賬戶里就會自動生錢,我一直以為窮人都沒本事。”
他的聲音帶上了一絲苦惱:“現在我發現事情和我想象的有點不一樣。”
于洲一邊瞪著自行車一邊說道:“是因為一出生就完成了原始資本的積累,就算你什麼都不做,這一輩子都會衣食無憂。”
許曇小聲說道:“我以前確實有點傲慢了,不過,不過我會改的。”
于洲輕輕地笑了一聲。
夜晚涼風習習,許曇被風吹得瞇起了眼睛,他打了個哈欠,把臉貼在了于洲的肩膀上,趴在于洲后背上看著來往的行人和車輛。
這樣的生活真的是太愜意了,時間慢了下來,霓虹燈在夜里閃爍,一只野貓搖著尾巴穿過路燈,每一秒都很悠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