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洲一個激靈,趕緊撇開了眼神。
他搓了搓手指尖,清清嗓子對許曇說道:“你爸不會又找人堵門吧,我勢單力薄,可沒有辦法和你爸抗衡,萬一你爸逼急了找人強行拆門怎麼辦?”
許曇特別平靜地說道:“暫時不會了,剛剛我媽來了消息,我爸出國談生意去了,國外還有他的小老婆和孩子們,男人沉浸在溫柔鄉里沒有兩個月回不來的。”
于洲吃了一驚:“什麼,你爸在國外還有老婆孩子?”
“當然有了,這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你們家情況還挺復雜,你知道你爸有多少個兒子女兒麼?”
許曇支著下巴說道:“20個應該是有了,所以我們大家都是耗材嘛,我媽也想多生幾個分家產,她找了個非常有名的中醫調理身體,都調理五年了肚子也沒動靜。”
“你們有錢人的世界我真是搞不懂。”
“有什麼搞不懂的,就是錢多,別說20個孩子了,就是200個孩子我爸也養得起,凡是家產過億的男人肯定不止一個孩子,也不止一個老婆。”
于洲本想反駁,可是仔細一想,許曇說的還真踏馬對,這年頭凡是有點家底的男人都不老實,去年他們這有個賣燒餅的男人中了800萬大獎,現在房子和老婆全都換了新的。
許曇的話確實是至理名言。
“可是這樣想的話,那豈不是大多數男人都很令人絕望?”
許曇白了于洲一樣,伸出一根手指:“資產過億的男人終究是少數,刨除房地產,手里可支配資產能達到一億的男人更是少數中的少數,窮人沒那麼多精力找女人,他們連孩子都不想生。
”
他用一種理所當然的語氣說道:“你知道的,秩序和規則只是用來約束下等人的,資本家們最值錢的東西從來不是車子房子,也不是賬戶里的錢,窮人才是資本家們最大的財富。”
于洲說道:“你不覺得你很像漫畫里的那個男孩麼?”
許曇說道:“是很像,所以我能理解他,不幸的童年給他帶來的不安和痛苦需要發泄的渠道,所以他才這樣喜歡校園霸凌。”
“但是校園霸凌這種程度的小打小鬧并不能滿足他積壓于內心的宣泄欲,所以他才將世界弄得滿目瘡痍,就是一個俗套又悲哀的故事。”
于洲搖頭:“許曇,你為數不多的共情力全用來同情這個混蛋了。”
許曇露出了非常委屈的神色(于洲覺得他是故意裝出來的):“你都說了他跟我很像,我就難免會聯想到我自己,你難道沒有發現無論是幼年、少年還是青年時期他都沒有遇到一個讓他充滿安全感的人麼?”
“而且我和他并不完全像,我雖然性格差了點,也沒欺負過其他同學。”
剛上高中那一天,他的目光就被于洲身上的假高仿上停住了,錦繡堆里長大的富家小少爺看東西的眼光太毒辣。
本以為這是一個打腫臉充胖子的虛榮者,可是暗中觀察下來,許曇對于洲的好奇心卻越來越濃郁,惡意也越來越強烈。
頓了頓,他又小聲的加了一句:“咱們兩個不算吧?”
于州也頓了頓,神色微妙:“算了,我們兩個算是互毆吧。”
他仔細回想了一下剛剛許曇說的話,發現還真是許曇所說的那樣,無論是幼年時期的男主還是少年和青年時期的男主都沒有遇到一個能治愈他的人。
一個沒有安全感的人就像斷了線的風箏,不知道會隨著風飄向何處,又因為沒有任何牽掛的東西,所以一切在他的眼里都不重要,都是可以拿來毀滅。
這麼一想,于洲心里頓時涌起一陣難言的滋味。
他沉默半晌,拿過許曇手里的漫畫,開玩笑似的說道:“那你趕緊找個能治愈你的人,我可不想讓世界毀滅,我最討厭秩序混亂的時代。”
許曇看了于洲一眼,拿著勺子喝了口豆漿,小聲說道:“我最喜歡秩序混亂的時代了。”
他的聲音很小,于洲沒有聽清:“你說什麼?”
“噢,沒什麼,我是說一個幸福美滿的人是沒空毀滅世界的。”
于洲表示贊同:“所以你要努力成為一個幸福美滿的人。”
中午兩人出去吃飯,是許曇請客,去了一家非常高檔的火鍋店吃了鴛鴦鍋,回家的時候路過奶茶店,許曇買了兩杯多肉葡萄。
多肉葡萄里面加了葡萄味的爆珠,咬起來特別爽,路過菜市場的時候于洲領著許曇買了兩斤新鮮的排骨,第二天中午做了糖醋排骨。
許曇搬了個小馬扎坐在廚房門口幫于洲扒蔥頭,不一會就被辣的眼淚汪汪。
于洲嘆氣:“你爸都走了,你怎麼還不回家?”
許曇眨了一下被辣出眼淚的眼睛,說道:“我覺得你不希望我走。”
于洲悶著一張俊臉橫著菜刀拍蒜,不冷不熱地說了句:“你少自戀了。”
許曇繼續扒蒜:“我沒有自戀,你是個喜歡煙火氣的人,雖然你討厭我,但我至少是個大活人,多少能給你這個雪洞一樣的地方增添一絲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