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曇又開始掉眼淚了,他起身坐起,伸出手接過碗,哭著說道:“我自己吃就可以。”
于洲盯著他看了一會,走到書桌前戴上了自己的塑膠手套,許曇在床上抽抽搭搭地喊他:“你干嘛去?”
“布置一下陽臺,家里的書太多了,我想把它改成一個小書房。”
其實是他知道許曇自尊心極強,不愿意讓人看見他狼狽的樣子。
許曇喝完粥,眼淚也止住了,就跑去了陽臺,站在陽臺門口看著于洲往地上鋪地貼。
于洲把白色的地鐵鋪好后蹲在廚房里安裝書架,許曇蹲在一旁往他手里遞螺絲,陽臺連著廚房,原本是放米面的地方。
后來家里只剩下于洲一個人,陽臺也就空出來了。
安裝好書架,于洲又開始安裝椅子,兩人把書架和椅子搬進陽臺,一個小小的書房就完成了。
兩人趴在陽臺上看著小區里玩鬧的孩子們,許曇突然說道:“謝謝你救我。”
于洲轉過頭看他:“我不太理解你們家的生活方式,你家里那麼多人,他們就眼睜睜地看著你挨餓?”
許曇仰著頭,慘笑一聲:“不然呢,他們的工資又不是我開的,我媽的包包和車子也不是我買的,也只有你是個愣頭青,天不怕地不怕。”
于洲淡淡地說道:“我怕什麼,孤家寡人罷了,還是個特困生,過得不能更慘了。”
許曇立刻安慰他:“你不要這麼想,單憑你長了一張這樣的臉,未來就不會過得太差。”
“那倒是,將來混不下去了可以靠臉吃飯,找個富婆做上門女婿。”于洲拍了拍手對著許曇笑了一聲,許曇心里卻不是滋味。
晚上,門外忽然響起了敲門聲,正倒在床上的許曇猛然驚醒,搖晃著身旁睡過去的于洲,聲音發著顫:“有人敲門,是不是我爸來找我了?”
于洲也醒了,他比驚慌失措的許曇要冷靜許多,整理了一下睡衣后就跳下床,躡手躡腳地走到房門前順著貓眼看人。
門外五個人,穿著一水的黑色西裝,氣勢洶洶地站在門前。
看這個架勢,八成是許曇的家人找上門了,于洲也不知道怎麼辦,他再怎麼理智冷靜也不過是一個16歲的高中生,遇到這種事腦子也發懵。
幸好他反鎖了門,門被反鎖后很難打開,這幫人總不能把他的門拆了吧。
于洲的心臟砰砰直跳,放輕腳步小跑著回到臥室,對臉色慘白的許曇說道:“是你家的人。”
許曇身體一軟,臉色頓時更難看了,他一把抱住于洲的手臂,身體微微顫抖,于洲拍拍他的后背,小聲說道:“我去報警。”
敲門聲還是沒有停,而且一聲比一聲大,咚咚咚地震得耳朵疼,于洲心里犯怵,問許曇:“你們家是黑道麼?”
許曇顫抖著聲音說道:“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他又抓住了于洲的胳膊,他呼吸急促,聲音因為過度緊張變了調:“我好像又控制不住了,對不起,我現在太緊張了,情緒激動就容易......”
情緒激動就容易失禁,這個于洲知道,他摟住許曇,把他的腦袋按在自己的肩膀上,又拿起一旁的毯子將他裹住,輕聲問道:“現在有沒有好一點。”
被這樣密不透風的包裹著,許曇的安全感提升了一些,情緒漸漸舒緩,但是外面的敲門聲震天響,他的身軀又是一顫,死死地摟住了于洲的脖子。
門外站著五個壯漢,門里是兩個十六歲的少年,兩人勢單力薄,一個強作鎮定,一個裹著毯子瑟瑟發抖。
正當兩人的心高高懸起的時候,他聽到了警鈴聲,警察趕到門口開始調節,于洲和許曇繼續縮在次臥里,門外的說話聲聽得不太清晰,但是那五個人的氣焰明顯小了一些。
畢竟許家是首富,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不想把事情鬧大。
于洲趴在門口,看見那五個人走了之后才打開門對警察道謝。
警察離開后許曇冷笑:“這還是我爸第一次這麼關心我。“
“關心”二字充滿了嘲諷,他繼續說道:“當然啦,他又不是只有我這麼一個兒子,都是耗材嘛。”
于洲不說話,就這麼默默地聽著許曇說他小時候的事情。
許曇的父親很狂躁,在許曇很小很小的時候拿著一疊厚厚的錢把他的鼻骨打錯位。
在許曇剛上幼兒園時,因為許曇背不出乘法表,他把許曇從二樓扔了下去,讓許曇摔到冷冰冰的泳池里。
從此之后許曇的應激反應就更嚴重了,情緒一激動就容易尿褲子。
于洲問許曇為什麼他的媽媽不護著他。
許曇說他媽媽只是一個歷經千辛萬苦才上位的情婦,在家里一點地位也沒有,每天只知道哭,哭完之后繼續買包包和首飾,出席各種名流宴會。
“在她心里,錢比我重要。”
于洲越聽越難受,當他聽到許曇把他爸打掉了一顆牙齒時,他心里的難過達到了頂峰。
許曇是很壞,可是他也很慘,扭曲而冷漠的家庭環境塑造了他格外糟糕的性格。
“我以前從來沒有和別人說過這些,因為怕別人笑話我,然后在背后說,你瞧那個首富之子也不怎麼樣嘛,他活得好像一條可憐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