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神并不是萬能的,于洲不太擅長處理人際關系。
看見許曇哭得這麼慘,于洲的心里面也很愧疚,他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不銹鋼格尺,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下手太重了。
他低下頭,抬起手揉了揉隱隱作痛的太陽穴,眼神隨意地往地面上一瞥,就看見那只被許曇扔掉的自動鉛筆,那只透明的自動鉛筆就躺在他的腳邊,于洲彎腰把它撿了起來。
許曇的書桌上全是散落的自動筆鉛芯,那只盒子被他扔在筆筒旁,于洲搖搖頭,伸出手拿起了鉛芯盒子,把桌上散落的鉛芯重新裝在盒子里面。
放學鈴聲響起,班上的同學們嘩啦啦地沖向門口,像一只只出籠的鳥。
班上還有兩個人沒走,是許曇原來的小跟班,一個是周然,一個是孫饒。
說實話,比起一肚子壞水很懂偽裝的許曇,還是這兩人更令于洲感到討厭,他的好朋友譚樹就是因為這兩個混蛋才得了抑郁癥,最后轉學離開了這個學校。
最近許曇和于洲走得近,就難免疏遠他們,許曇是首富許摯的兒子,手里掌握的資源和人脈不是普通的有錢人家可以相比的。
生意場上最重要的就是人脈和內部消息,他們的家人都叮囑過要和許曇打好關系,而許曇因為確實給他們兩家帶來了不少利益。
至少許曇隨口說的那只會漲的股票就漲的很不錯,許曇的舅舅抄底的時候和許曇隨意提了兩句,在學校一起吃午飯的時候許曇隨口說了一下,于是孫饒和周然兩家人一起跟著抄底,賺了兩千多萬。
看見許曇趴在桌上沒有走,周然和孫饒使了個眼色,臉上帶著笑走到許曇的桌子旁。
孫饒笑著說道:“曇哥,一食堂的二樓多入駐了一家西餐店,他們家的牛排特別嫩,咱們一起去啊?”
許曇趴在桌上,伸出一只手撈起了桌上的筆筒,狠狠地朝著孫饒扔了過去。
不銹鋼筆筒和里面的一堆進口文具全砸在了孫饒臉上,孫饒疼得捂住了臉,他痛得表情扭曲了,卻還得賠著笑臉。
“那曇哥,我和周然先去吃飯了,你也記得吃飯啊,別餓著自己。”
說完之后就捂著被砸到的眼睛和周然走了。
教室里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了,安靜的能聽到呼吸和心跳。
于洲閉了一會眼睛,睜開眼睛后低聲說道:“許曇。”
許曇身體一顫,聲音帶著哭腔:“你又想干嘛?”
于洲頓了頓,說道:“你不去吃飯麼?”
許曇繼續趴在桌子上哭。
于洲站起身:“走吧,和我去食堂吃飯。”
許曇終于抬起頭了,他哭出一身汗,臉上淚痕斑斑,睫毛被淚水打濕,一綹一綹地黏在一起。
他用校服袖子胡亂地擦了一把臉,從座位上站起身,眼淚汪汪地說道:“那走吧。”
于洲咳了一聲,伸手拿著桌上的紙抽走了出去,于洲跟在他后面,一直跟著于洲走進水房。
他悶悶地說道:“不是說去食堂麼?”
于洲說道:“先洗把臉,你現在這個樣子怎麼出去見人。”
“我這個樣子怎麼了,還不是你弄的,我還要什麼臉,在你面前,我的臉早就丟盡了。”
他越說越委屈,剛剛止住的眼淚又冒了出來,淚珠子噼里啪啦地往地上砸。
于洲說道:“你先洗把臉。”
許曇狠狠地別過臉:“不洗!”
于洲說道:“你洗不洗?”
許曇有點底氣不足:“不、不洗。”
于洲擰開了水龍頭,把手放在水龍頭下面試著水溫,過了幾秒后水變熱了,他說道:“水溫正好,趕緊過來洗臉。”
許曇不情不愿地走過去,噘著嘴掬了一把水。
慢吞吞地洗完了臉,站在一旁的于洲抽出兩張面巾紙遞給他,許曇拿過面巾紙擦臉,對著鏡子照了照。
眼眶還紅著,臉和耳朵也紅著,一看就是剛哭過。
許曇揉了一下眼睛,聲音帶著埋怨:“我這樣怎麼見人啊,被人知道我剛哭過,那多丟臉啊。”
于洲無語:“那你還哭,我是打斷你的胳膊了,還是打斷你的腿了,我只是用格尺抽了你一下,讓你不要再說周思淼的壞話。”
許曇氣憤看著于洲:“我什麼時候說周思淼的壞話了!”
于洲:“你說他窮,沒見識,腦子不好使。”
許曇說道:“難道不是麼?他難道不窮麼?他比我有見識麼?他的腦子本來就不好使,天天苦學,也才勉強能考個年級前十五,這些都是客觀存在的,我怎麼就說他壞話了!”
他臉上一萬個不服,怒視著于洲:“你就是因為他和你一樣都是特困生,就覺得你們可以報團取暖,所以你總是向著他,覺得我說的話也刺痛了你的心是不是!”
“可是我說的不對麼,周思淼最大的出息也就是考上好大學,去個好公司,運氣好說不定年薪能過百萬,那就是他的天花板了!”
于洲那雙茶色的眼睛看著他,皺眉說道:“許曇,你是金字塔塔尖上的人,可是你別忘了,如果沒有底下的那幾層,再高的塔尖也會摔下來。
”
許曇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