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車廂又晃了一下,于洲因為慣性身體前傾了一下,彼時公交車太吵,許曇正好轉過頭想聽清楚他說什麼,陰差陽錯之下,公交車又是一個顛簸,許曇的腦袋就這麼磕到了于洲的下巴。
于洲的牙齒就這麼猝不及防地咬到了舌頭,疼得他倒吸冷氣。
65號公交車到站。
快要被擠扁的兩人好不容易擠到后門,車一到站就被人擠出車外,許曇驚魂未定地拍拍胸口,眼神發直地問于洲:“你每天上學都這麼刺激麼?”
于洲的神色有點慍怒:“還不是你起晚了,我們才趕上早高峰。”
許曇縮了縮脖子,不敢說話。
班上的同學已經來了一大半,英語課代表正在帶領同學背誦課文。
于洲拿出英語書,不經意一個抬頭,就看許曇豎起了英語書,頂著一頭亂翹的頭發枕著手臂趴在英語書后面睡覺。
他打開運動水杯,往里面倒了兩袋速溶咖啡,搖晃均勻后一口氣喝完,可是上完一節數學課后他就撐不住了,下課后連水都沒接,披著校服趴在桌子上睡覺。
數學課上完是物理課,小測的卷子發了下來,于洲又是滿分。
物理老師開始講課,于洲繼續趴在桌子上睡覺。
站在講臺上的物理老師看見之后也沒說什麼,畢竟于洲是班上唯一一個滿分,聽與不聽沒有區別。
物理課之后是語文和英語,最后一節英語課上完,中午放學鈴響起,于洲拿著一卡通走向食堂。
青椒土豆絲和番茄炒蛋,外加二兩米飯。
窗口里糖醋排骨和魚香肉絲看上去很好吃,但貴,他的卡里只剩97塊錢,必須要精打細算。
于洲端著餐盒找了個靠窗的角落,安靜地吃起了午飯。
他剛剛一筷子土豆絲,對面已經坐下了一個人。
許曇端著餐盤坐了過來,他把餐盤放在桌子上,兩只手端端正正地放在膝蓋上面,坐姿規矩的像個小學生。
于洲抬頭看著對面坐姿拘謹的許曇,因為睡眠不足四小時而有些發暈的腦袋頓時更暈了。
他正要說話,許曇突然用筷子夾了一塊糖醋排骨放在了他的米飯上面。
于洲愣了一秒后問道:“你干什麼?”
許曇有些緊張地拿著筷子,聲音干巴巴地說道:“你不是讓我做你的小跟班,每天都要討好你麼。”
于洲低頭看了看米飯上的那塊排骨,頓時有些啼笑皆非:“所以你討好我的方式就是給我夾一塊肉?”
“我家里就是這樣的,家里阿姨做好飯,我媽把最大的一塊肉夾到我爸碗里,只有我爸動筷子,我們才能開始吃飯。”
于洲皺眉:“你家這是什麼破規矩,怎麼搞得像狼群一樣。”
許曇說道:“難道不是麼,狼群捕到獵物后狼王要吃第一口,它吃完了別的狼才可以吃,我爸是家里最厲害的人,和狼群里的狼王也沒什麼區別。”
于洲打量了一下許曇餐盤里的排骨,發現許曇夾給他的還真是最大的一塊肉。
于洲有些無語,只好說道:“我當時是開玩笑的。”
許曇的眼神立刻警覺起來,驚疑不定地看了他一眼,明顯不相信于洲的話。
于洲知道許曇這人一肚子壞水,從來不安好心,還喜歡以己度人,覺得別人也和他一樣。
于洲搖搖頭,又說道:“你要是不信我也沒辦法。”
他還真沒辦法,因為許曇就是覺得于洲在拿捏他,他從來不會把人往好處想。
無論如何,浪費糧食是不對的,于洲吃掉了那塊排骨,把餐盤里的飯菜一掃而空。
青春期男生的飯量真的很恐怖,就連看上去很瘦的許曇都能吃很多。
吃完飯兩人回到教室,于洲又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這一睡就睡到了上課打鈴,于洲半瞇著眼睛甩了一下頭,正準備拿起水杯喝口水,一抬頭,就看見許曇正坐在他身邊,那雙狐貍眼睜得大大的,歪著腦袋看著他。
于洲瞬間清醒了。
他旁邊那張空書桌已經擺滿了許曇的東西,書桌上鋪著天藍色桌布,小狐貍形狀的迷你空氣加濕器正往外噴著水霧,精致的鐵架筆筒擺在桌上,里面裝滿了嶄新的進口文具,桌上的錯題本上還擺著一盒肥皂花,散發著很高級的草木香氣。
和許曇一比,于洲桌上只有一本攤開的單詞本,堪稱家徒四壁。
作為一個極簡主義者,他看見許曇桌上那堆花里胡哨的東西就頭疼。
他抬起手捏了捏山根,低聲問道:“你怎麼搬到這來了?”
許曇心里發虛。
和于洲針鋒相對的這些天,許曇明白了于洲是一個報復心十分強烈的人,他非常非常害怕于洲哪天看他不順眼就把他尿褲子的事情說出去。
所以就和老師打了招呼搬到這里和于洲做了同桌。
但是于洲問他,他就眼珠一轉,又用那種很無辜很單純很涉世未深的眼神看著于洲。
“班主任讓我搬來的,說你品學兼優,讓我向你學習。”
許曇撒謊從來不打草稿,于洲也懶得拆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