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末世的第十年,許曇愛上了一個喪尸。
他愛上了一個感染病毒后仍然擁有人類情感和思維的喪尸。
他叫于洲。
于洲抱著他,他們在灰色的云層下放肆地親吻著彼此,在生命的最后時刻盡情地歡愉。
愛戀與欲望之神將厚重的云層撥開一道縫隙,于是金色的陽光的便如金沙般灑落下來,正好灑在那對相互擁吻的戀人身上。
許曇修長而蒼白的手撫摸著男人強健的臂膀,指尖沿著那些凸起的青紫色血管慢慢滑落。
他的頭發被汗水打濕了,睫毛濕漉漉的,蜜糖色的眼珠也霧蒙蒙的,他看著天空,歡喜地說道:“你看,光來了。”
于洲抱住他,撫摸著他被汗水和淚水浸濕的眼睫。
金色的光柱籠罩著他們,于洲依舊平靜地說道:“許曇,我看到了。”
許曇笑了,他依偎在于洲懷里,握住了于洲的手,他正要親吻他的手背和血管,那只手突然從他水中垂落了下去。
分離總是來得這麼猝不及防,就像他們當初相遇時一樣。
許曇靜了靜,他整理好身上凌亂的衣物,依偎在這個已經死掉的喪尸身上。
他的心臟突然傳來一陣劇痛,似乎他的心已經裂成了兩瓣。
他親吻了一下于洲的眉心,笑著說道:“那就帶我走吧,帶我一起離開。”
“我這個充滿了罪惡的生命,也是時候終結了。”
站在云端上的兩位神明沉默地看著位面之子抱著他死去的愛人跳下灰色高塔,他們的身軀穿透云層,最終墜落到地面上。
愛戀與欲望之神說道:“你聽見了麼?”
力量與權力之神說道:“聽到了,是秩序的齒輪開始轉動的聲音。”
秩序的齒輪在轉動。
時間被重置,滿目瘡痍的城市重新恢復了繁華,街道上人來人往的,道路兩旁是綠樹紅花。
那個名叫于洲的喪尸已經變成了一個小小的男嬰,被白色的棉被包裹著,放在一個紅色垃圾桶旁邊。
此時已經是黑夜,一摞厚厚的位面觀察報告在黑夜中發出皎潔的光芒,安靜地躺在男嬰身旁。
天上下起了鵝毛大雪,穿著熒光黃工作服的環衛工人拿著掃帚走過垃圾桶,裹在棉被里的嬰兒突然發出一聲微弱的啼哭。
這位環衛工人發現了那個小小的男嬰,他無兒無女,短暫地震驚了一會后立刻彎腰抱起了襁褓里的嬰兒。
那一摞發著白光的位面觀察報告漂浮起來,跟在嬰兒身邊。
16年后的一天,在一個重要的節點即將到來時,兩位神明重新降臨到這個位面。
愛戀與欲望之神說道:“那個跌落位面世界的管理員怎麼樣了?”
“他已經重新投胎,現在是一位16歲的少年,昨天剛剛轉到清浦貴族讀高一。”
力量與權力之神回答道。
“位面之子所在的那個貴族學校?”
“是的。”
愛戀與欲望之神皺眉說道:“聽管理員說,那些位面的氣運之子非常可怕,完全是反社會人格,心理扭曲變態到了極致,讓見多識廣的位面管理員都不寒而栗。”
“對了,這些崩壞位面的觀察報告呢?”
力量與權力之神有些心痛:“全跟著那個倒霉的位面管理員一起掉下去了。
”
他又說道:“只能讓那些管理員再上交一份,希望別遺漏太多細節,然后對癥下藥,思考一下解決方法。”
兩位主神來到清浦高中,一個穿著天藍色牛仔褲和白襯衫的少年背著一個黑色書包,手里拿著一本厚厚的綠色們貓的微微單詞書從他們身邊走過。
少年個子極高,面部的輪廓鋒利深邃,臉上的表情十分冷漠。
他的眼簾微微低垂,鴉羽似的睫毛遮住了半個茶色眼珠,眼里的神色叫人看不分明。
清浦校門前人來人往,修長挺拔的少年已經吸引了不少驚艷的目光,愛戀與欲望之神知道看見少年垂在身側的手正緩緩握緊,凸起的骨節隱隱有些發白。
他的內心并不如表面那般冷淡漠然,只不過是少年人戴上了一層冷漠的面具,來掩蓋內心的不安和惶恐。
力量與權力之神皺著眉,打量著少年的面容。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眼前少年的面容隱隱有些熟悉。
站在清浦校門前的于洲調整了一下書包帶子,深吸一口氣后不動聲色地踏入了鼎鼎大名的清浦貴族學校。
可惜他并不是什麼貴族,只是一個因為成績優異而被清浦減免所有費用的特困生罷了。
這當然不是于洲來清浦的理由,真正打動的于洲的是每年五萬元錢的補貼,對于一個特困生而言,金錢的誘惑力是難以想象的,足夠讓他下定決心冒一次險。
之所以稱之為冒險,是因為清浦對家境貧寒的學生實在不是很友好。
在清浦這種地方,家境差的學生會遭到很多無形的排擠,甚至會被霸凌。
清浦從不公布特困生的名單,也非常注重保護在校學生的個人信息,所以大多數特困生都默默隱藏,不想讓班上同學知道他們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