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人——就在這里了。”北鎮撫司千戶恭敬地站在千秋的身邊。
“咳咳!”千秋伸手在自己的鼻前揮了揮, 這里腥臭的味道揮之不去。一進這里,千秋便感覺到無數的惡意只沖他的腦海。
林平南自身的惡意, 和這些匯聚起來的惡意相比而言, 簡直就如同毛毛雨一般。
“你先退下吧。”千秋向前一步,他瞧見了牢中那人。
“這……殿下……”千戶有些欲言又止。
“怎麼了?”千秋側目詢問。
“殿下, 昭獄里面多大都是一些窮兇極惡之徒, 還是讓屬下留在殿下身邊吧。”千戶拱手道。
他瞧見千秋如此細皮嫩肉還身份尊貴, 萬一這里面的罪人暴起傷者千秋,他們這些人的腦袋可是不夠掉的啊。
“放心, 就林平南還奈何不了孤。”千秋側目,他這時也反應過來千戶到底在擔心什麼,他笑了一聲, 要論單打獨斗,這些低武世界沒人是他的對手。
不過考慮到別人的職責所在, 千秋后退了一步:“你要是想留在這里那便留下,先開鎖。”
“諾!”千戶拱手道。隨后他回身找到那守衛的人,要過來鑰匙開門。
昏暗的牢房中投過來透過來一絲的光亮, 林平南穿著一身囚服,窩在墻角的草堆上面。
千秋上前幾步, 略微靠近了些。不過蜷縮在草垛上的人聽見聲音并沒有抬眸,反而是將自己的身子再度往角落里面塞了塞。
“我錯了,我錯了,不要打我。”林平南雙手抱著自己的頭,口中喃喃自語,渾身都在顫抖。
他凌亂的頭發以及臉上,沾染著草屑和泥土。狼狽不堪的樣子任誰瞧見也無法將面前這人和當時那風光的狀元郎聯系在一起。
“你們動手了?”千秋眼尖地瞧見林平南露出來的手臂上那青紫的痕跡,便詢問千戶。
“沒有,沒有,我們哪里敢啊。”千戶急忙擺手,“我們不過是詢問的手段稍微嚴苛了那麼一點兒。不過林平南認罪很痛快,倒也沒有受到什麼虐待——”
千戶這話脫口而出,他立刻住嘴。千戶臉上的笑容凝固住,隨后僵硬地抬眸看向千秋。他剛才是不是說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
“孤——”千秋看著他,直覺發現了什麼大秘密。他垂下眼簾:“便當做什麼都沒有聽見了。”
千戶聽見這話才送了一口氣,隨后接著道:”他認罪很快,實際上,我們剛提審他他便認罪了。之后,詔獄的牢房不夠了,便將他和其他人關在一起了,哪曾想——”
“不過索性有罪犯前不久剛被拉出去流放,我們這才能給林平南單獨安排一個房間。”千戶急忙解釋。
千秋略微頷首,他并沒有對此表現出特別的在意。‘
北鎮撫司的千戶瞧瞧看著千秋的表情,確認他沒有表露出什麼嫌惡的意思,這才松下最后那一口氣,心中緊繃的那一根弦也松開。
“林平南,孤知道你聽得出來孤的聲音。”千秋居高臨下地看著林平南,他轉身在牢房里面繞了兩圈,“不過幾日不見,你竟然這麼拉了,連一個單獨的牢房都是別人可憐你才獲得的,嘖嘖嘖。”
“別打我,別打我——”林平南雙臂擋在自己的臉前,他口中一直念念有詞。
“孤來這里,也沒有別的意思,只不過是想親口告訴你,有關你的宣判而已。”千秋雙手背在身后。
他不是魔神,沒有通過懲罰別人獲得樂趣的那種愛好。
千秋瞧見林平南一直不肯將自己的手臂拿下來,他便緩緩的蹲下:“你貪污之罪已定,遇刺同時,還有包庇之罪,欺君之罪,數罪并罰。本來按照律法,應當處以宮刑以后再凌遲處死。”
“可,勝在孤心存善念,看在你是當朝狀元郎的面子上,對陛下求了個恩典。三日之后,午后問斬。”千秋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衣擺,“也算是全了我們之前的那一段情誼,此后無論生死,你我之間只有仇恨。”
“不過你放心,你的母親由梅娘照顧著。”千秋臨走的時候,回眸看了里面一眼,“孤委實不明白,權勢,對人的誘|惑真的這麼大嗎?”
活生生的令一個氣運之子失去了本心,最后還要他親手來處置。
“走吧,以后便再也不見了。”千秋揮了揮手。大牢的門在千秋的身后關上,也將那燈光隔斷在了門前。
林平南緊緊地放下手,他轉身躺在草垛上,眸中神情呆滯,口中依舊重復剛才的話,卻從“別打我”變成了“不要殺我”
“殿下,殿下——”平安瞧見千秋出來,急忙迎上去,“殿下情況如何?可曾見著林平南呢?”
“見著了。”
千秋望著遠處的巍峨皇城,心中止不住的想。他的主神宮殿好似也是如此的威嚴,回去以后要不要在里面添置一點兒別樣的東西呢?
“嗨,從沒想到,林平南會落得一個這樣那個的結局。”平安跟在千秋后面,臨近離開的時候朝著詔獄的方向看了眼,心底有些唏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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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詔獄依舊不是安靜的,隨處可以聽見犯人的哀嚎聲。
而蜷縮在最角落的大牢中的那人此時卻滿臉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