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睛有些亮,但交叉在身前的手卻死死地絞在一起很是不安。
“你在說什麼,自古以來, 從未有女子送過休書……”林平南撿起來落在腳邊的那一份休書,冷笑道, “而且,你連基本上的字都不識得,這休書, 恐怕也是假手于人。”
“你早就和別人茍且,竟然還想要我背負著背棄糟糠妻的名聲, 真是天真且愚蠢!”林平南嘴一張一合,惡毒地話便直接脫口而出。
此言一出,滿座嘩然。
看向林家娘子的眼神帶上點懷疑,但大部分的人還是半信半疑。畢竟之前的確聽說忠威伯派人毆打林平南,還放言林平南是在世陳世美的小道消息。
但,要是林家娘子先給林平南帶了綠帽子,那林平南的所作所為也無可厚非啊。
“林平南,矢口否認,反口咬人是吧。”千秋笑道,“孤本不想多說什麼,但你瓊林宴上真真切切的說自己妻子已死,孤親耳所聽,難不成,你也覺得孤說話有假?”
“殿下……下官不是這個意思。”林平南瞧見千秋,還是要拱手恭恭敬敬地回答,這就是權勢啊!林平南垂下眼簾,擋住了眸中濃濃翻涌著的野心。
“殿下恐怕也被這毒婦欺騙了!”林平南想著之前千秋因為自己要和他一起出去的事情沒有對自己動手,便猜到,自己會對他有大用處。
既然如此,千秋何不順著這個臺階下來,他們將這一件事情揭過去罷了。不然以后,他們一起上路,鬧得難看,又該怎麼辦?
“你在說孤識人不清嗎?”千秋步步逼問。
“下官絕對沒有這個意思。
”林平南猛然跪下.
“你說的對,孤的確識人不清。”
千秋瞧見林平南這一副樣子,周圍人也顫顫巍巍地跟著跪下。他卻笑了一聲,他伸手將林平南扶起來:“大家都起來了吧。”
“孤又不會吃人,林狀元郎何必動不動就下跪,搞得孤好似一個昏庸暴戾之人一樣。”千秋拍了拍林平南的手,接著道,“孤可曾說過林狀元郎說錯話了?”
“哈哈,孤要不是識人不清,又怎麼會認識你呢?林狀元郎,你說是吧。”千秋道。
“殿下……”林平南艱難地擠出來一抹笑。
“至于你說的,孤是否被欺騙這件事情,孤豈能不知道自己接回來的人是誰?”千秋道,“這來來往往的都需要路憑,不過是派人查一下而已,林狀元郎,孤沒有派人行動是想要給你保留最后一絲的顏面,你要是還不知足,那便不要怪孤了。”
“殿下……”林平南咬了下自己側腮的軟肉,劇烈的疼痛讓他能夠繼續保持清醒。這時,他才想起來,既然能夠順順利利地進入這里,那身份必然是已經經過明面上的確認的。
而且,只要有心人愿意去查,那麼便能夠輕易地知道,他的妻子的的確確來到了京城。林平南只希望皇帝已經忘記了這件事情,不然知道后,他便是欺君之罪,要下大牢的啊。
“好了,林平南,你既然已經知道錯誤了,那邊好好收著那休書,至于官府那邊,孤會派人去說明情況的。”千秋這一句話直接將林平南最后的機會堵死了,“不過孤也不希望瞧見,你和孤離開京城之前,你們林府里面出現什麼喪事。
”
“孤帶著你,是信任你,畢竟以你現在的能力,根本沒有跟著孤歷練的機會。你要是因為自己的問題導致事情出現了什麼差錯,林平南,責任不是你能承擔得起的。”千秋警告道。
“下官,明白了。”林平南說完這話后,仿佛渾身被抽走了力氣一般。
千秋勾唇:“明白便好。”
林家娘子和林平南和離的事情因著發生大庭廣眾之下,因此被人傳的沸沸揚揚的。一開始還好,說是還算是正經,到后來,那流言已經變得不成樣子了。
什麼林狀元郎派殺手殺自己的原配妻子,什麼林狀元郎不行——之類的話,層出不窮。據千秋所了解的,那一陣子,林平南基本上都沒有怎麼全勤到過職位,也因此被他的上司穿了幾次小鞋。
但他們去地方巡查的事情也已經刻不容緩,最后還是千秋出面將被上司訓斥的灰頭土臉的人帶走。
他們從京城出發,沿著之前的名單,一個一個的查下去。
他們先是抄小路直接到了災區。千秋先去調查了一個具體的經過,順便將災情控制下來。他們在這一呆就是三四天。千秋從京城里面帶過來的銀子,暫時用于賑災。
要說地方小官這些人一點兒沒有貪污也不合理,或多或少都貪圖了些。千秋也沒有將這些人放過,貪的多一點兒的,停職查辦,少一點兒的讓他們供出來庇護自己的上官的消息,然后打上二十大板,算是這件事情勉強過去了。
但令千秋沒有想到的是,他們并沒有走完全程,不過是剛剛出縣衙,到府尹那里,這件事情便已經臨近解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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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房里面,千秋坐在椅子上,右手顛了顛白|花|花的銀子。這銀子的背面刻著“官”一字,代表的是官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