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下樓,他掃視了一眼這些人:“行了,都抬起頭來。”
眾人猶猶豫豫地抬頭,但卻還是跪在地上。管事有眼色地給千秋搬過來一張凳子。
“說說,怎麼回事?”千秋抬手指了指一直站在這些人身邊伺候的小廝。
“回稟殿下,是這樣的……”小廝解釋了一番當時的情況。
“哦,明白了,一場意外而已。”千秋手肘正在扶手上,手微微握拳抵住自己的下巴,雙腿交疊。
“行了,不過是屏風倒了而已,也不是什麼大事。”千秋另一只手在自己的身上點了點,“去重新給他們搬來一張屏風便是。”
“這……殿下,這屏風是特質的,望鶴樓內唯有這一張。”管事雙手緊緊地攥住自己的衣裳下擺,他手心中不斷地有汗水涌出。
他們一直都準備一張,這些進士題詩的時候都小心翼翼的,從來沒有出現過今天這種情況。
“只有一張?”千秋坐直了身子,他看向管事,“這麼重要的事情你們竟然只準備一張屏風?”
“殿下贖罪!”管事臉色一白,虛汗直冒,猛地跪下磕頭。
管事絞盡腦汁地開始想法子,這位殿下不比陛下,應該稍微好糊弄一點:“殿下,實在是這屏風乃是特殊的材料制成的,朝廷下發的材料,只夠我們做一張的。”
“材料少?”千秋起身,他站在管事面前,垂眸問,“你是不是還想說,這屏風是用獨特地工藝制成,一張屏風便要花費你們匠人七七四十九天啊。”
“殿下,殿下……”管事剛想附和殿下明智,但他的手忽然就被踩住,踩住他的手指的腳不僅沒有挪開,反而用力碾壓。
隨后,一道黑影從上至下覆蓋他的身軀。管事抬眸,他看著千秋垂下眼簾,神色不明。
“你這點計量,是把孤當成傻子嗎?”千秋忽然開口問道,“真當孤不知道那屏風的材料和工藝有幾何?”
“殿下,殿下恕罪。”管事心中一驚,隨后他便立刻磕頭認錯,“屬下絕對沒有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千秋后退一步,腳從管事的手上挪開。
千秋拍了拍手,隨后他的身前立刻有人恭敬地站立。
“查查,能將自己養的白白胖胖的,恐怕,私下吞過屬于我皇族的不少的好東西。”千秋轉了轉自己拇指上的白玉扳指,冷靜道。
“諾。”
那人一揮手,他后面忽然出現地侍衛便將人在眾目睽睽之下拖走。
這人被帶走,就算沒有私下吞過東西,也不會完完整整地回來了。
“到底是誰弄倒的屏風,為什麼弄倒屏風,孤不想追究。”千秋重新坐回椅子上,他點了點剛才那一個小廝,“有紙嗎?去給要題詩的那些人,一人一張。”
“不過既然屏風毀了,那便寫在紙上。”千秋瞥了一眼小廝的動作,這才想起來,除了一甲前三,小廝根本看不出來二甲衣裳有什麼區別,自然也分不出來誰是誰。
“自己認領紙張。”
千秋低頭,他的目光注視著腰間的玉佩,好似剛才這一句只是隨口說的。
但已經寫過的人,立刻要過來紙張便動筆開始寫,而之前沒有寫過大概有思路的人,也猶猶豫豫地動筆。
緊接著,千秋補充了一句:“記得不要署名。”
唯有林平南,身前壓著一張白紙,手中拿著筆,不知道再想些什麼。
千秋等了一會兒,隨后派人收起來,然后遞給蘇相,誠摯邀請:“蘇相,瞧瞧?”
“蘇相覺得,哪一份最好呢?”千秋好似隨口說了這麼一句。
隨后他看向下面的人道:“屏風的事情處理完了,那現在,該處理一下剛才吵架的事情了。”
“是誰先動的手呢?”千秋輕聲問道。
“是,是……”下面的人戰戰兢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說話。
“怎麼。各位大人難不成不過是才科考完,腦袋便進水了嗎?記不得事情?”千秋問道。
下面沒有一個人吭聲。
“是需要孤派人將你們拖下去,隨后一人身上挨上那麼十板子才肯說嗎?”
下面有人張了張口,但最終還是沒有人出聲。
“算了,那孤問你們,是誰,將屏風推倒的呢?后面又發生了什麼?”千秋嘆了口氣,“孤不想瞧見事情在自己面前重演一次,孤耐心有限。”
“殿下,是微臣,微臣題詩,不小心便推到了屏風……”有人膝行前進,“但微臣已經知錯了,而且,當時微臣只覺得是有人絆了自己一下,他們卻沒有一人承認。”
“微臣氣不過,便諷刺了兩句,然后……”
“哦。后來呢?”千秋揮了揮手,他的目光穿過眾人,落在林平南的身上。林平南只低著頭,一聲不吭。
這種時候,怎麼會有人故意地將別人絆倒呢?除非他心虛,千秋看著林平南,隨后收回目光。
千秋擺了擺手:“你先起來。”
“后來,微臣便和人打起來了……”千秋伸手按了按自己的眉心,“行了,孤知道了。都起來吧。”
“瓊林宴還未開始,孤也不想瞧見一個個的走路一瘸一拐的,這次,便先放過你們。”
“都起來吧。
”千秋一抬手。
下面的人紛紛道:“謝太子殿下。”
千秋看了混在人群中的枕柳,他和之前的那個青衫男子站在一起,也不知道兩人交頭接耳地在談論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