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見星并不擅長這個,但他盡量做的很耐心,讓粉底液涂滿了女尸的整張臉,隨后用化妝刷為她抹了腮紅,將破碎的地方用棉花填滿,令頭發壓在腦袋后面。
經過這一番整理下來,雖然不說能夠恢復原貌,但比起原先可怖的外表,瞧起來倒是素凈很多。
謝見星瞧起來頗為滿意地放下了手里的東西,用手覆蓋上了對方的眼睛,就像之前在虛實幻境里天臺做的那樣,俯身在對方耳邊輕聲道:“你想要朋友,我可以介紹幾個朋友給你,你看,那邊躺著的焦尸怎麼樣?他還有個姐姐,也許能和你談得來。”
女尸沒有任何動靜,但在謝見星松開手之后,她的眼睛合上了,再也沒有睜開。
此時的時間正是凌晨十一點半,還未到零點,但女尸的眼睛已經合上了。
謝見星退了開來。
青年還沒后退幾步,就對上了一雙雙飽含熱淚的眼睛。
謝見星:“。”
“你們這個眼神,是不是有點,”他斟酌著用詞,試圖找出一個合適的詞匯來形容對面的眼神,“奇怪?”
就像目送一個即將要犧牲的勇士,又是懷念又是心痛又是惋惜的。
浮生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這邊幾人熱鬧著,那邊的刀鋒眼見著女尸合上了眼睛,立即看向那具焦尸,這下他可坐不住了,就想去找周爭。
他可不想獨自帶著這具會說話的焦尸去焚尸爐。
這一想,他便覺得有些奇怪,怎麼周爭去了那麼久不回來,不會是出事了吧?這種新玩家真是麻煩。
刀鋒皺著眉往廁所的方向望去,那條小路陰惻惻的,略一猶豫,他起身去了廁所。
通過那條沒有燈的小路,映入刀鋒眼簾的是僅有單間的廁所,他警惕地側身推開門,里面并沒有他所想象的血腥現場,周爭仍舊好端端地坐在里面。
他坐在馬桶蓋子上,頹喪地捂著臉,一副失去了存活動力的樣子。
刀鋒怒罵:“你他媽的在這干嘛呢,吃屎?”
周爭放下手掌:“刀哥,我,我違反規則了!我是不是要死了?我會怎麼死?”
自從他違反規則搭理了那聲音,而聲音的主人發出一絲得逞的冷笑之后,他便提心吊膽,生怕會在廁所里突然出現一張可怕的鬼臉,將他用利爪四分五裂,但回到太平間還需要走過那條漆黑的小道,他也害怕中途會碰到鬼怪,因此只得坐在馬桶蓋上發抖。
這會兒見到刀鋒來找他,周爭立即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地抓住他的手臂。
出乎他意料的是,刀鋒卻露出了一種耐人尋味的表情:“你怎麼觸犯規則的?”
周爭將方才發生的事同他說了一遍。
刀鋒:“照你這麼說,的確是有東西會來勸你違反規則,按照它最后發出的笑聲來說,違反規則的確是死路,那些前面說的話只是勸你搭理他的借口而已……”
“對啊。”周爭連忙道,“刀哥,能不能借我幾個保命道具,如果我能活過這個副本,我把所有積分都給你。”
“老子稀罕你那幾個積分?”刀鋒不耐地說,“別打岔。”
周爭安靜下來,用擔驚受怕的眼神環顧四周。
整個廁所間只有刀鋒的聲音:“第七區的那小子也觸犯規則了,他怎麼一點慌張的跡象都沒有?我沒聽說過他,但他看起來是那群人里面領頭的……”
“他也違反規則了?”周爭詫異地問。
那名黑發青年不過看了他幾眼,就看出了他在拖延時間,這樣的人,也會違反規則麼?
刀鋒:“對。”
“還是說,規則里面有陷阱?其實那聲音說的是對的,但是……不,不,或許是半真半假,九句真話里夾雜了一句致命的假話。”刀鋒喃喃自語道。
他思來想去也沒想出什麼準確的門道兒來,也不想繼續待在廁所這塊了,對著周爭道:“我現在回去,你是待在這里還是跟我回去?”
“我,我跟你一起回去。”周爭說。
既然除歲也違反了規則,他現在迫切想跟在除歲身邊。
***
等到刀鋒二人穿過那條小路,回到太平間慘白的燈光下時,那邊第七區的人完全沒理會他們,只是都面朝著大門。
刀鋒皺起眉毛,感受到了空氣中凝重的氣息,也跟著一同屏息看向門口。
高大的兩扇鐵門完全緊閉在一起,唯有寒冷的空氣才能從縫隙中逃竄出去,在眾人緊張的凝視中,又一聲敲門聲響了起來:“咚!”
這已經是敲門聲響起的第三聲了。
現在是十一點半,還未到零點,根據殯儀館守則的最后一條,是不是說明敲門的可能是殯儀館員工?但如果不是,貿然開門的話,也有可能觸犯死路。
浮生左右為難著。
謝見星沉吟片刻,突然上前,將緊閉的大門拉開了一條縫,他站在縫隙前,擋住了所有的視線。
冷氣與外面的空氣相遇,形成了肉眼可見的白霧。
通過這條門縫,謝見星看到了敲門者,那是一名穿著藍色長風衣的男子,面孔陌生,有著彎彎的鷹鉤鼻,胸前戴著郁金香圖案的徽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