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從這之后,金人及就跟謝見星變得愈加親近,雖然謝見星一直不冷不淡,但好在金人及比較厚臉皮。
學習分組,早自修帶早飯,圖書館占位子——
在他賣力地努力之下,和謝見星終于成為了好友,就連稱呼也變了。
一次自習課上,金人及坐在謝見星前排,他把椅子偷摸著往后挪,小聲對低頭看課本的少年問道:“謝見星,我想給你改個稱呼,行不。”
謝見星正遇上一道數學難題,頭也不抬:“隨你。”
“好的,見見。”
謝見星:“。”
少年表情微地扭曲了一下,沉默了一會,放下筆,看著他:“我總覺得你在罵我。”
“沒有啊,你想,見星就太普通了,連老師都這麼叫你。至于星星,我也聽見其他女生私底下都是這樣稱呼你。作為目前你唯一的好朋友,我想要一個獨屬于我們的稱呼。”金人及理所當然地說,“見見,多好聽,一定沒有其他人這樣叫你吧。”
謝見星:“……”
的確沒有其他人這樣稱呼過他,但是,好聽……嗎?
他思考了一瞬要不要把自己的小名“歲歲”告訴他,但當時他一想到正在鬧離婚的父母就下意識地煩躁起來,于是他又再次提起筆:“隨你。”
自那以后,金人及便一直這樣叫他了。
他們從高中同學,做到了大學同學。
以金人及的成績,其實是上不了和謝見星同樣大學的,但是在最后一個學年里,他求著謝見星幫他補習,自己也拼命頭懸梁錐刺股,拿出拼命的勁頭去學,最終倒真給他考上了,他那不稱職的父母因此還獎勵了他一輛跑車。
金人及還記得自己那時候的高興,那是他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無憂無慮,好朋友就在身邊,前途璀璨光明。
但是,再后來……
金人及閉上了眼睛。
謝見星是他唯一的好友,是陪伴他一路成長的存在,對他來說是很重要的人。
所以,無論怎樣,都不能把謝見星扯進來。
金人及想,他看著謝見星的短信,合上手機,坐在網吧柔軟的椅子里,疲憊地合上了眼睛,打算就這樣趴在電腦前小睡一會兒。
***
酒吧里。
頭頂忽明忽暗的霓虹燈映照著坐在吧臺處的青年,他的面前放著一部手機,界面停留在幾個未接來電上,卻始終沒有按下去回撥。
謝見星有點煩躁,他伸手想去拿酒杯,酒杯卻被顧景戚拿遠了,他伸手試了兩下沒拿到,干脆也沒再試,看著面前的男人,用眼神質問他:“?”
顧景戚:“一口?”
“我改主意了。”謝見星說,沖男人伸出手,“一杯。”
“小騙子。”顧景戚說,但他還是松開了手。
謝見星一把將酒杯端了起來,一飲而盡。
他已經戒酒好一點時間了,一下子入口的量太多,他咳嗽了幾聲,這次別說耳根了,就連眼尾都洇著淡淡的緋色,活像一朵海棠花,嬌艷欲滴,整張臉都仿佛浮出一絲艷色,風月無邊。
像九霄之上的月光墜入凡塵,被染上七情六欲的色彩。
顧景戚垂在身側的手指緊了緊,他看了一眼四周亂糟糟的人群,忽地開口:“來打個賭吧。”
謝見星斜斜瞥過來一眼:?
“就賭下一個進酒吧的人,是男還是女。”顧景戚指了指酒吧門口,“如果我贏了,你以后不要一個人在外面喝酒。”
謝見星:“為什麼?”
你們寄生鬼這麼閑的嗎,還管別人喝不喝酒?
“賭不賭?”男人沒回答,他高大的身形完全擋住了其他人時不時投來的視線,從外面看來就跟將青年整個抱在懷里似的。
“我為什麼要和你打賭?”謝見星哼了一聲,他能夠聞到從對方的身上傳來一種很淡的氣息,像是某種冷肅的味道,形容不太上來,但并不難聞,正相反,還挺好聞,他挺喜歡。
不知為何,或許是酒精的作用,謝見星感到全身有點燙,尤其是臉部,他用手背覆在臉上。
“那就不打賭,直接交換條件。”
顧景戚盯著青年近在咫尺的睫羽,全身都仿佛燃著一股電流似的沖動,這種感覺對他而言并不陌生,自從蘇醒后見到謝見星的那一刻開始,就時時刻刻地流淌在他體內。
他想,也許是覺得,眼前這個人如果在這種地方喝醉出了事,會影響到他的計劃。
但他的聲音卻很沉,如同覆蓋在烈焰熔漿之上的冰塊:“你答應我這件事,我也會答應你一件事。”
青年停下動作,思考了片刻:“什麼事都行?”
“嗯。”顧景戚低垂著眼皮看他,應道,“只要我能做到。”
謝見星微微一笑:“好啊。”
他這一笑,艷若桃李的臉頰邊顯出了兩個若隱若現的小酒窩。
反正他其實已經戒酒了,這次是意外,換來一個寄生鬼的約定,不虧。
第29章 現實(四)
吧臺放著的手機屏幕在兩人交談間早已暗了下去。
謝見星回過頭, 一眼便瞥到了自己的手機,他收起笑容,用力按了一下太陽穴, 借著酒勁兒拿起面前的手機,朝外面走去。
顧景戚跟在他的身后。
穿過涌動的人群,站在酒吧門口,遠離了動感的音樂聲, 謝見星吹著夜風,深吸一口氣, 按下了回撥按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