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過她弟弟也很奇怪,是突然出現的,以前沒聽說過啊。”
“直到那一天,她弟弟好像出了什麼事,打電話給她,她又想請假,這次居然下午六點就想下班。可是她的團隊在趕一個項目,下周就要推出,她領導不同意,說服她以工作為重,她最后還是沒回去。”
“第二天,就聽說她弟弟昨天晚上死了,她請了一天假,再后來,也就變成像我這樣了,再也沒有回去工作過。”
“那段時間蠻多人像她這樣,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不來,很多都死了,但是也有很多新人頂上,沒想到她現在還在……”
木雕怪物人性化地嘆了口氣。
謝見星正待開口,忽地神色一動,轉頭看向房門處。
在一片雷雨交加聲中,樓梯口又再次傳來像先前那般腳步聲挪動泡泡整理的動靜,從一樓再次走上來,但是卻停留在拐角處片刻,響起時卻并未往三樓走,而是重新又走回了二樓。
發現這一點的并非只有謝見星。
小葉子沒有聽到一樓有任何動靜,想來住在一樓的玩家也不會去主動開門,她本以為敲門的鬼臉怪物會直接回到三樓,但沒想到,聽這動靜,對方是又回到了二樓。
緩慢的腳步聲踩在雨水中,再一次停在了小葉子的房間門口,敲響了她的房門。
“咚、咚、咚、咚……”
小葉子神色微變,這一次,敲門聲不再是三聲,已經來到了第四聲。
敲門者用的力氣也變得更大了,她甚至能夠看到門鎖在猛烈的撞擊下搖搖欲墜。
這讓小葉子不禁想到一個可怕的可能,如果一直沒有人肯開門,那麼敲門的鬼臉怪物便會一直這樣循環下去,敲擊的次數越來越多,直到能將其中的一扇門敲開為止。
室內的燭火跳躍著,它是目前僅有的光源,映照在女生的臉上。
她猶豫著伸手去摸頸邊的吊墜,轉頭去看窗外的電閃雷鳴。
然而比起第一次,在雷聲停息的間隔里,伴隨著敲門聲傳來的,還有隱約含糊的幾個字,像從嗓子眼里擠出來似的:“幫……幫……”
小葉子凝神屏氣去聽,也只能聽到寥寥數字:“幫……我……”
幫?
齊叔說,一旦到了這樣的天氣,“它”就會出來,是不是說明只要挨到天氣變化,不再打雷,敲門的怪物就會回去自己的房間,不再出現?但看這天色,也不知能堅持幾個敲門來回,還有這“幫我”是指什麼,幫“它”開門?
“……咚。”
第六次敲門聲停止,搖搖欲墜的門鎖堅持了下來,房里的小葉子沒有任何動靜,腳步聲木然地響起,轉向下一扇門。
“咚、咚、咚——”
在敲到第三聲的時候,在僅有雷雨聲和敲擊聲的走廊里,傳來一聲門把手擰動的聲音。
“轟隆——”
一道閃電劈開黑暗,擊碎烏云,暴雨更大了,仿佛要淹沒整個世界,海浪瘋狂地襲擊著懸崖峭壁,好似要顛覆整個天空。
門是在這時候被打開的。
敲門的怪物遲疑著停下了動作,但面前的門卻還是緊緊閉合著。
它怔了片刻,才轉過頭看向旁邊。
那是一扇它沒有敲過的門,記憶里好像不是應該敲的房間。
黑頭發的青年靠在門邊,他的發尾帶了點銀色,眼眸像深藏在深海里的珍珠,在一瞬即逝的閃電光線下熠熠生輝,像是從深海里爬出來的人魚,精致到近乎妖異。
分明是矜貴冷淡的長相,但他的唇畔卻帶了幾分溫和的笑意,問它:“你敲門,是需要幫助嗎?”
***
當怪物敲到第三聲的時候,謝見星打開門,看清了走廊上發生的一切。
走廊盡頭的窗戶大開著,洶涌的雨水從外界灌入,像瀑布似的,水流淌了一地。
在水流中,敲門的怪物站在溫詭的房門口。
“它”看起來像一具從水里爬上來的尸體,全身浮腫而潰爛,往下滴著水,正用頭頂在房門上,進行撞擊。
那沉悶的敲門聲,并不是用手,而是用頭敲出來的。
“它”的頭還維持著抵在房門口的姿勢,徑直轉了角度看向謝見星,身上骯臟不堪的裙子依稀能夠窺見生前的性別。
“它”——她動了動渾濁的眼球,仿佛在費力地理解謝見星這話,良久才吐出了幾個字:“是,是的,請,幫幫我……”
就好像她用現在這幅樣子,在雷雨天拿頭去敲玩家的門,僅僅是為了求助。
謝見星:“你怎麼了?”
雨水淋濕了青年的衣服,勾勒出他清瘦的腰部弧線,他整個人都仿佛蒙著一股霧氣,銀色發尾緊貼著臉部,他控制住自己因乍一見著這畫面下意識想往后跑的沖動,半個身子往前側了側,是一個隨時可以關上門的姿勢,但表情上卻絲毫令人無法察覺。
房間里,木雕怪物目瞪口呆地看著他的背影,張嘴就想問他干嘛開門,但又怕觸怒走廊上的“同伴”,末了還是沒開口。
“我……弟弟……需要……幫助,”她斷斷續續地說,“請……幫幫我……”
她的聲音和雷雨聲相比實在太過含糊,謝見星連蒙帶猜才能將這些詞語連成句。
他關切地問:“你弟弟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