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紀淮咬咬牙按照專家的指點回復:“我要確認他的安全,我要和他通話。”
這次,那邊很久都沒有消息回復。
直到傍晚,一個新的號碼突然發來消息:“半小時后,通話時間一分鐘,贖金明天早上交付。”
“好。”
紀淮的回復連一分鐘都沒用,謝瑯看著那邊發回的聊天截圖,雙擊放大,將手機扔到了齊承愿的面前。謝瑯像是欣賞一條落水狗一樣欣賞著齊承愿逐漸扭曲的神情,嗤笑一聲:“你看,他多在意謝白林。前后三千萬,謝氏東拼西湊把能動的流動資金都加起來也不過一千來萬,剩下的可都是紀家掏的錢。”
“對了,他現在還不知道真相就這麼愛謝白林了,你說我要是把那時候的視頻或者照片再發一點給他,是不是還能再讓他拿出兩千萬來?”謝瑯陰毒地聲音像寒潭里的毒蛇,一點一點纏繞住齊承愿。
齊承愿結束調查后就被放出來了,他只是個傀儡,知道的內情甚至還不如蔣時多,警方并沒有把調查重點放在他身上。他身邊現在沒有人了,前兩天終于鼓起勇氣出門去了一趟超市,回來的時候卻發現謝瑯就在他門口等著。
噩夢重演。
現在這套公寓是齊承愿拿自己攢的錢租的,其中一部分還是當初紀家給他的,他想著以后要還,不敢用太多,所以找的這個地方安全系數也不算太高。
樓層監控壞了兩天也沒有修,謝瑯就這麼找上了他。
找他不是因為剩余價值,只是為了羞辱和折磨。謝瑯這段時間被打臉了太多回,但是白雅和謝白林他暫時動不了,朱臻也帶著孩子跑沒影了,全城的警察都在找他,他需要躲起來但也需要一個發泄口。
齊承愿就是這個發泄口。
即便一無所有,即便全城通緝,謝瑯的手里還是捏著齊承愿的把柄。他太了解兩個兒子了,謝白林是寧折不彎,齊承愿卻是寧彎不折,贗品終究沒法像真貨一樣表里如一。齊承愿這樣的人曾經擁有過一點點美好都會被他供奉上神壇,所以,他寧可今生陌路也不愿意被紀淮知曉真面目,那比圈禁他,利用他,殺了他還要叫他難受。
齊承愿知道謝白林被綁架了,也知道謝瑯想做什麼,謝瑯用兩三臺手機對外聯系,而綁匪那邊會實時匯報消息。
除去折磨和羞辱,他不知道謝瑯還有什麼打算,拉著窗簾卻燈火通明的狹小公寓里,單是和謝瑯日日相對就已經讓齊承愿痛苦不堪。
謝瑯積極地分享著紀淮的短信,幾句話,足以看出謝白林在他心里的地位,齊承愿這個前男友望塵莫及。他痛苦,謝瑯就高興,他平靜謝瑯就拿出從前的事情來折騰他。
紀淮的病房里被安裝過一個攝像頭,攝像頭記錄了紀淮和謝白林短暫的美好時光。對他這個贗品來說,那些視頻就是他的學習資料,他學了很久,像背臺詞一樣地將他們之間的對話背得滾瓜爛熟。語氣、神情、重音和氣聲,他努力地模仿著謝白林說的每句話,模仿著別人的愛情,甚至一度入戲太深以為紀淮也曾對他有過真心。
可他錯了,幾條短信就能把他的癡心妄想碾碎。
紀淮愛謝白林,從那個時候到現在,他都只是一個可笑的配角、贗品。
謝瑯炫耀夠了,發消息給爪牙讓他們安排通話,細細地交代了不許謝白林說指定詞之外的詞語,也不許他們在通話的時候出聲或者走動。
警方有專業的鑒定手段,他不能讓他們通過細節找到謝白林。
半小時后,紀淮的手機響起。
他看了一眼方警官和談判專家,設備都已經準備好了,他點擊接通爭分奪秒地開始通話:“是我,紀淮,白林你還好嗎?”
那邊很安靜,謝白林輕聲開口:“還好。”
紀淮忍著喉頭的哽咽,按照專家的指點繼續問他:“你挨打了是不是?疼不疼?晚上冷不冷?”
那邊頓了頓,謝白林依舊道:“還好。”
兩個來回下來,紀淮和專家都猜到了謝白林應該被要求過不能隨便開口,那邊或許正有人正威脅著他只能回答指定的詞語。
紀淮知道時間緊迫,放棄了專家,匆忙道:“白林,我會找到你的,阿姨那邊我也安排好了,你別擔心。”
謝白林的語氣幾乎沒有起伏:“好。”
紀淮:“別輕舉妄動,不要惹怒他們白白挨打,保護好自己。”
“好。”
最后十秒,那邊傳來倒計時的“嘀嘀”聲,紀淮拔高了音量:“謝白林,我愛你,很愛你,你等等我。”
謝白林的語氣也終于有了細微的顫動:“好······”
“謝白林,等著——”
最后一個字沒能說出口,電話被利落掛斷,一分鐘一秒不多一秒不少。
紀淮松了手,手機落在地毯上發出悶響,他在一屋子人的注視下捂住了臉,渾身不受控地輕顫起來。
而這些壓抑無助又熾熱動人的告白,透過幾秒鐘的延遲一字不落地傳到了謝瑯和齊承愿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