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謝白林低聲繼續,“其實濟信不是最近的醫院,我當時不知道,后來調查才發現這個細小的漏洞。濟信的負責人和醫生被謝瑯收買,外界則被謝瑯的那套說辭蒙騙。”
白雅當初沒有選擇立刻離婚,并不是對謝瑯還有所迷戀。她是不愿讓白家和謝白林被謝瑯這個人渣的壞名聲牽連,她在那之后就和謝瑯分居,也開始嘗試將公司和夫妻財產劃分清楚。但她沒想到謝瑯能混蛋到去害親兒子的份上,她很憤怒,在謝白林出事后的第一時間就開始聯系律師準備起訴離婚。
只差一步而已。
謝瑯出手,將他的妻兒一起送進了醫院。
謝白林近乎冷漠地講述著故事的后續,他的眼睛清醒又剔透:“等我醒來的時候,我已經失去對整件事情的掌控權。過了一段時間,我的父親——謝瑯,他帶著齊承愿來到我的病房,跟我講述他的計劃。”
病房里充斥著冰冷的消毒水的味道,他躺在床上,看著謝瑯和他身邊那個傳聞中的私生子。
血脈實在是太詭異的東西,他當時看著齊承愿的時候,幾乎像是在照鏡子。刻意的打扮和偽裝,讓齊承愿和他有七八分的相像。
謝瑯扶著齊承愿的肩膀,將他脖頸上纏繞的紗布給謝白林看:“這孩子剛做完聲帶手術,現在還不能說話,等他能說話了你就會知道爸爸給你找了一個多有意思的玩具。”
“怎麼樣?是不是很像你,身高、體重、體脂,甚至還有語氣和姿勢。對了,還有字跡,他從小就在臨摹你的字。
”
謝瑯向他展示自己的成果,齊承愿則像是被*控的傀儡,在謝瑯說話期間完成著他的指令。一舉一動,除去不能說話這一點,他實在是個很出色的贗品。
展示完成,謝瑯滿意地點點頭,告訴謝白林:“你的媽媽聽說你車禍的消息,傷心過度,從樓上摔了下去,至今昏迷。醫生下了好幾次病危通知,幾次來著······”
他偏頭思考了一下,齊承愿收到他的指令,伸出三根手指。
“三次?”謝瑯故作疑惑,又突然笑了,“對了,我只簽了兩回字,這孩子也簽過一回。”
紀淮聽得毛骨悚然,背后已經冒出細密的冷汗。他以為謝瑯是用齊承愿這個贗品折磨謝白林,甚至謀奪本該屬于謝白林的白家家產,但他忘了,謝白林的媽媽當時也掙扎在生死邊緣。
法律層面上來說,白雅的家屬只有合法丈夫謝瑯和親子謝白林。
醫院的各種簽字是不會檢測血緣的,只要謝瑯說他是謝白林,醫院不會無緣無故懷疑什麼。
齊承愿這個贗品能起到的作用太多了······
紀淮覺得冰冷蔓延到四肢百骸,一同凍住了他的舌頭,他花了好久才捋直發僵的舌根,找回自己的聲音:“那是······是什麼時候的事?”
謝白林抬頭看著他,突然伸手握住他的手,將緊握的拳頭一點一點掰開。小心地,滿含柔情地撫摸著他掌心被掐出來的白印。
“你的病房里有一個打掃衛生的阿姨,每天下午會來整理房間,給盆栽澆水。”
紀淮不知道為什麼故事情節突然轉彎,但是在思考片刻后,他心尖一跳,屏住了呼吸。
謝白林繼續:“謝瑯發現我會偷偷溜出病房,而且他查到了一些白家和江秘書在做的事情。所以,那個阿姨被收買了,在盆栽上裝了一個攝像頭。”
紀淮聲音干澀低啞:“他知道你來找我,他監視我們······他用白阿姨的安危威脅你······威脅你······”
交換腺體。
謝瑯也是在謝白林出事后才知道了白老爺子的安排,他發現江秘書在謝白林出事后正在緊鑼密鼓地收攏一切和謝氏有關的產業和債務。白老爺子留著后招,要是謝白林死了,他只會竹籃打水一場空。
所以,在雙方的博弈下,謝瑯退而求其次,沒有要了謝白林的命,提出交換腺體的要求。
謝白林當時剛剛分化完不久,還是A級Omega,又和紀家獨子相戀。這樣的弱點實在是送上門的把柄,謝瑯想出了這樣一個卑劣又惡心的計劃,既能讓謝白林安分一段日子,爭取一點時間,又能到手一個高階Omega。
多好的買賣!
那年夏天,謝白林幾乎失去了一切。
父親、家庭、腺體,還有他這個一無所知的愛人······
“后面的事情,你差不多都知道了······”
紀淮覺得喉嚨和胸口都堵得厲害,但謝白林平穩到像是讀完了一本故事書的語氣卻幾乎把他掏空了,他只剩下一層殼,被那年夏天的暴雨反復沖刷,搖搖欲墜。
他伸手想去碰一碰謝白林的時候,才發現指尖早已顫抖地不成樣子,他想碰一碰他又覺得自己不配。
指尖落下,謝白林卻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舉起來貼在自己的臉上。
紀淮企圖從謝白林的臉上找出一些情緒來,怨怪、憤怒、失望,什麼都好。
但是謝白林只是稍稍紅了眼角,那雙好看剔透的眼睛溫柔地注視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