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淮看出來了,擠到鏡子前,拿走剃須刀手指松松地扣著謝白林的下巴,抬高。
“在我面前,你怎麼樣都好,但是我今晚能不能使用一下男朋友的權利?”
謝白林微微仰著頭,繃起流暢好看的下頜線和脖頸:“什麼權利。”
紀淮慢條斯理:“白阿姨能聽到你說話,檢查的結果也不錯,醫院外面有保鏢,無菌室也有24小時的監控和數據觀察員。你今晚能不能吃一片褪黑素,好好睡一覺。”
簡單而樸素的愿望,理由充分,令人無法拒絕。
謝白林等剃須刀結束工作,他才慢慢地環住紀淮,靠在他懷里:“好,我答應你。”
那天晚上,謝白林睡得很好,紀淮卻一夜無眠。
葉秘書去找醫生開褪黑素的時候,醫生似乎是想起了什麼,親自來找了一趟紀淮。他似乎是擔心謝白林吃一些含有神經麻痹作用的藥,所以來和紀淮聊了聊。
紀淮:“您誤會了,他神經高度緊繃,一直睡不好,我才······”
教授輕嘆一口氣:“原來是這樣。抱歉,請允許我多嘴一句,根據謝先生的病史來看,他需要遠離含有鎮定作用的藥物,即便是手術需要也必須嚴格控制麻醉的用量。他的神經和腺體無法承受這些,希望您也能記得這一點。”
紀淮消化著這話里的信息,理解只覺得心跳都漏了一拍。
他追問道:“請問您是看過他之前車禍的病例嗎?”
“車禍?”教授似乎有些不解,隨即了然道,“哦,對了,那之前還有車禍。沒錯,我看過一部分他的病例,但不算完整,只是他當初的恢復期間是由我來遠程指導并且核對藥物的。
他當時似乎不大相信那邊的醫院······”
紀淮愣住了,他之前怎麼找也找不到的答案,似乎近在眼前。
“我!我能看看他的病例嗎?”
教授被他問得一愣,但似乎又糾結了一會兒才拒絕他:“抱歉,紀先生,雖然你們之間關系匪淺,但病例是病人的隱私,我不能在謝先生不知道的情況下拿給你看。”
車禍······腺體······不相信那邊的醫院······
所有的疑惑猜測像雪崩一樣不受控制地滾向一個可怕的方向,他的理智想要停下來,情感卻隨之崩潰。
他開始害怕,怕最終的真相是他不能接受的那一個。
教授發覺他情緒有些激動:“紀先生?紀先生,你還好嗎?”
紀淮在一旁的長椅上坐下,深吸了幾口氣,問了最后一個問題:“教授,至少,您能告訴我他當初到底做了幾次手術嗎?拜托你,這對我很重要······”
教授沉思了片刻,稍稍妥協了一些:“車禍導致手臂骨折,腿骨骨裂,一次······”
紀淮屏息聽著,像是等著最后的判決。
教授遲疑了一會兒,緩緩道出最后的猜測:“但按照他服用的藥物和恢復的時間來看,我推測他的腺體也動過一次手術,但我沒有就看到過病例和手術記錄。”
答案揭曉,紀淮幾乎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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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淮知道了······
第34章 驚人的控訴
紀淮一夜無眠,守著懷里的謝白林,不受控制地想象著當初謝白林是如何被關在醫院的病房里。剛送走外公不到一年,就發現了親生父親的真面目,然后被一場車禍害得險些喪命。
他不敢問,不敢問謝白林到底知道多少,又承受了多少。
直到天亮,紀淮趁著謝白林還沒醒過來起身去洗了一個澡,又出去喝了兩杯特濃咖啡,盡量讓自己顯得沒有那麼狼狽。紀淮給秦助理發了個消息,讓他幫忙調查當年謝瑯和齊承愿所有的行蹤和往來。
他剛放下手機,白雅病房的護工突然跑了出來。
“紀先生!謝先生呢?”
看她很著急的模樣,紀淮便說:“還睡著。”
護工連聲道:“白女士蘇醒了,我已經通知醫生,她剛才敲擊病床欄桿發出了聲音!”
從他們的這個病房到白雅的病房不過十幾步路,謝白林卻走得腳步虛浮,幾乎用完了所有的力氣。換無菌服的時候,他連綁繩子的力氣都沒有,是紀淮給他綁好繩子戴好眼睛和口罩。
“去吧!我在這兒。”
謝白林點點頭,轉身朝著白雅的病床奔去。
床上的人艱難地睜著眼,見一個人靠近床邊,白雅努力地辨別著來人的模樣。雖然隔著護目鏡和口罩,但她還是認出了謝白林,母子兩人頓時紅了眼,謝白林跪在病床邊小心地握著她的手。
“媽媽······”兩個字,哽咽失聲。
白雅也心緒浮動,緊跟著落下淚來,但她依舊努力地睜著眼。她的呼吸開始變得急促,奮力地張口卻說不出什麼話來,最后只好用手指在謝白林的掌心寫字。她力氣很弱,但寫得很認真,一筆一劃慢而堅定。謝白林隔著手套,仔細得辨別著白雅寫的字。
“瑯?謝瑯?”
白雅艱難地點點頭,忍著眼淚繼續寫。
謝白林感受著指尖的滑動,在白雅寫完之后,他心疼地握住了媽媽的手:“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媽媽,一切交給我,你好好休息,我一直······一直在等你醒過來。”
聽著他的話,白雅眼中的憤恨頓時消散,再次涌上淚來用力點了一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