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都是假的？”

“都是假的。”

楊樂眼中露出猶豫和懷疑的神情，他做了將近四年的噩夢，因為這個被折磨到近乎精神失常，他常常站在浴室里渾身赤裸地看著自己，是那樣骯臟，那樣不堪，只是被人碰一下，就忍不住將自己全部獻給一個陌生的路人。

但現在陸凡宇告訴他，都是假的，原來他沒有糟糕到這個地步。

“你比任何人都好，”陸凡宇壓下他，“為什麼要這麼想自己？”

楊樂無措地看著。

“我在你里面的時候，你只需要記住這樣的感覺，你不會因為一場醉酒，就連你的丈夫都能認錯……其實這本來就是很離譜的一件事不是嗎？是因為所有人都和你說你認錯了，你就覺得自己真的認錯了，但是樂樂——”陸凡宇壓在他身上，深深看著他，“你會認錯我嗎？”

楊樂目光微怔。

“不會……”

那晚熟悉的氣息，久違的擁抱，他聽見來自于他丈夫的輕聲撫慰，他被分別了三個月的丈夫擁在懷里，肆意地吻弄。

很痛很痛的時候，他聽見他的丈夫對他說話了，因此他就沉淪其中，任醉意就這樣發散彌漫，任那人對他為所欲為，連著眼角流出淚來，他也不抗拒。

因為他真的好想陸凡宇。

“你還記得那個時候，對我……說了什麼話嗎？”

他開口，緩緩問向陸凡宇。

時間一瞬停滯，他看見陸凡宇張開唇，眼中似乎閃過慌亂。

楊樂的心跌入谷底。

“所以，你是在哄我對嗎？”他輕輕說，眼中流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是怕我再難過，對嗎？”

“楊樂——”

“沒有關系的，”楊樂啞著嗓音說，“我早就知道……”

“樂樂，我會一直陪著你。”

床上，陸凡宇緩緩說出這句話。“我會一直陪著你，我不會再走了。”

“我會一直陪著你。”

這聲音漸漸與記憶里的聲音重合，并且十倍百倍地放大，那晚在黑暗的車里，在痛意彌漫的時候，他聽到他的丈夫對他說，不會再離開他。

楊樂呼吸聲開始急促起來，他的眼一下變得通紅，他近乎赤裸地躺在床上，胸膛在快速起伏著。

“陸凡宇，陸凡宇——”

陸凡宇定定看著他，看著他近乎崩潰的模樣，掩蓋了四年的不為人知的痛苦抑郁，好像在此刻開始土崩瓦解。

他看著楊樂的眼淚幾乎在一瞬間不受控制地涌了出來，楊樂用手臂遮著眼，忍不住開始痛哭起來，哭聲中帶著釋放與解脫。

“真的，真的是你嗎？”

“是我。”

陸凡宇輕輕抱住他，用被子圍住狼狽的他，圍住這個自己喜歡了六七年的男生。

沒有辦法言說的愧疚幾乎要將陸凡宇吞沒，直到這個時候陸凡宇才意識到，一直是他叫楊樂變成了現在的樣子。

“對不起，”他輕輕貼住楊樂，聲線中帶著顫抖，“三年太長了，我應該早點來找你的。”

“楊樂，別哭了好不好？”

第113章 沒有你我快瘋了

（37）

幾天后，楊樂提交了辭職申請，收拾了為數不多的行李，帶去了陸凡宇的賓館。

才幾天的時間，他就被陸凡宇磨得腰酸腿軟，身上星星點點打滿了痕跡，連他自己在洗澡的時候看到都很是詫異。

但不知道為什麼，就好像心頭空著的一點被填補了。

（38）

他望向窗外，很小的小鎮，就算在一天最熱鬧的時候，街上最多的也只是來往的行人和叫嚷的小販，羊腸小道窄得連汽車想要開進來都得一直鳴喇叭。

陸凡宇說想要帶他離開這。

他從公司出來以后，就走在巷道里，聽著自行車車鈴叮叮當當的聲音，楊樂稍稍避開了下，自行車就從他身旁騎了過去。

這里沒有高鐵地鐵，沒有忙碌上下班的職場人，擇菜的大媽聊著鄰里的八卦，大點的道路上彌漫著柏油的氣息，小路則是充滿了羊糞雞糞和著刺鼻的尿騷味。

楊樂抬起頭，好像一眼就能望到地平線和連綿起伏的山丘，他在這里待了一年半的時間，都快忘記大城市是什麼感覺了。

“我們可以再在這里多待幾天。”陸凡宇在他身邊說。

楊樂輕輕點了點頭。

其實他心底還是感覺有什麼東西好像已經變了，就像破了的鏡子，即便是被人一片片細心地撿起來粘起修補，也終究留下了蛛網狀的裂痕，密密麻麻。

但是陸凡宇說，要修補這個裂痕。

“我們可以換一座新的城市，或者你要去哪里旅游，想去看看哪里的風景，我們都可以一起去。”

他慢慢地走著，聽著陸凡宇在耳邊說話。

“如果你還是喜歡這樣慢節奏的生活，我們也可以建一個農家樂，其實這里環境也不錯，整治一下能投個旅游。”

“公司那邊暫時沒有什麼大的項目需要我，我也可以多陪你幾天。”

“你看那個雞蛋仔的攤子，”陸凡宇問他，“你還記得嗎，上大學的時候，宿舍區門口天天有人賣雞蛋仔和小蛋糕，我們還吃過一次。 ”

味道并不好，膩得他們連喝幾瓶水……楊樂想起他們大學談了兩年，工作談了一年，分開了三年。

原來在一起的時間和分開的時間一樣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