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思橫。”

商思橫回過神來，才發現周一轉頭來看他，電梯的門開了，但是他卻在走神。

他連忙快步鉆進了電梯里，拘謹地夾在人群中，夾得離周一近了些。

“出來代表的是公司的臉面，注意力要集中。”周一的嗓音在頭頂淡淡響起，“等下吃飯，有眼力見點。”

“嗯嗯。”

“……”商思橫答應得這麼快，周一懷疑他根本沒聽懂這話里的意思。

周一還要再開口，電梯門已經開了。

又是一波領導迎了上來，明明沒見過幾面卻互相寒暄，熱切到好像是八輩之交。商思橫見狀自覺地從擁擠人群中退了出來，看著周一游刃有余地在那從容應對。

幾人在餐桌前落座，服務員將菜單遞了上來，互相客套，點餐，開瓶醒酒。

等到商思橫和服務員打完招呼回來后，就發現周一旁邊留了個位置。

他環顧了一圈，其他地方都坐滿了。

周一也沒有給他眼神說是要怎樣怎樣，于是為了避免不再尷尬下去，商思橫認命地一屁股坐了下去。

餐桌旁的其中一人見狀欲言又止。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身影從門外進來。“周一你——”

唰一下，眾人的目光都聚到那姑娘身上，商思橫抬起頭來，看看那個姑娘又看看周一，然后是旁邊眼帶責怪的房地產老板，好像突然明白過來這位置是給誰的。

“聽說你過來出差，我特意來找你。”鄭依依環顧了圈，發現上了趟洗手間以后沒有位置了，“這是你秘書？叫你秘書讓個位唄，我就想坐你身邊，再讓服務員加個座就是。”

商思橫忙著要站起來。

桌底下的大腿卻被周一的掌心死死摁住了。

他詫異地看了眼周一，掌心的熱意隔著褲子傳遞，他又手足無措起來，努力控制自己的耳朵不發紅。

周一卻是云淡風輕地夾了口菜，淡淡道：“他不換。”

看著商思橫不動，周圍氣氛一下尷尬起來。

“算了，不換就不換。”鄭依依倒也不介意，讓服務員另外在自己老爹身邊加了把椅子。

商思橫吊著的心才放下來，然而腿上的那只大掌卻好像沒有要放開的樣子，過了會兒，鄭依依在另加的椅子上坐了下來，那只手才縮了回去。

“周一你這次出差待多久啊？”鄭依依又問道，“明天一起出去玩。”

周一沒回應。

“依依啊，周總這次是過來談生意的，”幾個領導打圓場，“下次，下次你給周總好好介紹這的風土人情。”

“他原來也不這樣啊，今天怎麼回事，沒勁。”

商思橫看著鄭依依嘴角癟下去了，不知道為什麼，他卻很喜歡像鄭依依這樣的性格，頗有種敢愛敢恨的意味在，這種明媚大膽的女孩子，如果他是周一，他肯定會喜歡。

他逐漸越想越多，身邊忽然傳來低咳聲。

商思橫這才發覺自己盯鄭依依的時間好像有些長，難免讓人誤會。他無所適從地摸了摸筷子，低頭夾了一口菜。

“我發現你好像很喜歡發呆。”周一用兩人能聽見的聲音這樣說，“不是什麼好習慣。”

酒杯隨即推到他的面前。

他起身來，下意識地幫周一倒滿了酒，然后他就看著周一臉色一變。過了會兒，周一站起身來，給其他人敬酒。

壞了，酒倒多了。

商思橫眼睜睜看著周一把那滿滿一杯酒喝了下去，只能默默低下頭，頭都快埋到碗里去。暗罵自己今天到底是什麼水逆的日子，犯錯不斷，蠢得要死。

周一又坐了下來，放下酒杯，淡淡和他說了句沒事。

但是商思橫還是有愧疚在身上的。

之后他們幾人在飯桌上談生意，幾次敬酒，周一剛要站起身，商思橫就替他站了起來，端著酒杯與人碰杯。

舉止笨拙卻實在單純，將酒杯里的酒一滴不落地灌入腹中，連著熱意火辣辣地四散開，商思橫的臉色就開始迅速燒了起來。

周一原本饒有興趣地看著，后來卻扼住了他抬杯的手。

“周總，你這個秘書是新來的嗎，眼生啊，”幾人笑瞇瞇看著他，“還挺能喝，這你就不地道了，出來吃飯還帶個擋酒的。”

商思橫一聽著急了，明明他是想幫周一的，這樣一說倒成了周一的不是。

“他新來，許多事不懂，”恍惚間商思橫好像看見周一用眼神安撫他，他看著周一搖著酒杯，姿態從容說道，“我也不是來專程喝酒的。”

之后的事情，商思橫就迷迷糊糊記不大清了。

后發的酒力一陣陣沖襲著他的大腦，他逐漸有些呆愣地在桌邊垂著頭，一動不動，好像鄭依依過來推了推他腦袋，他也只是迷瞪瞪看著。

等到周一談完合同再來看他，也忍不住啞然失笑。

周圍人都笑起來，商思橫皺著眉頭抬起眼，知道他們在笑他，下意識就尋求周一的庇護。

“好了。”

站著的周一身形有些挺拔，從下往上看去，能看到微動的喉結，攬起袖子的臂膀有力地圈住了他，商思橫趔趔趄趄地站起來，感覺有人在揉他腦袋。

他又努力睜開眼，已經在四下無人的電梯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