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微信，”周柚把手機放在桌上，“以后周仔桔有任何事，聯系我。”

“哥你要走？”

“之前說好的，等他考完研就走。”

兩天的考試，為了讓周仔桔有更好的準備，鄭舒在學校附近租了兩天賓館，正好給了周柚收拾行李的時間。周柚垂下眼睫，最終撐手起身。

“照顧好他。”

鄭舒還想再說些什麼，最終卻只能留在座上，周柚撐起傘走出咖啡館，門柄上的鈴鐺叮當，外頭的雪又紛紛揚揚落了下來。

今年的冬天像是格外冷。

周柚撐手走在路上，忽然想起這條道他和周仔桔也走過，交談間呼出的白氣匯聚在一起，在空中越升越高，兩個月的時間，悉悉索索的鑰匙聲，像尋常人家一樣擺著三菜一湯的桌子，在仄小出租屋里的抵死纏綿。

周柚胡亂想著，想到最后只剩下周仔桔殘留的體溫，這個與他一同長大的弟弟，在床上受著他肆意的欺辱，如今一切總算可以結束下來，還有些不錯的回憶可以留戀。

他把素描板上幾張圖卷了起來，放在角落。

拉上窗簾，房間里的一切都是他親手布置，冰箱上貼滿了便利貼，記著一句句關心在意，他也都扯下來，扔進了垃圾袋里。冰箱里的東西都記了過期的日期，只剩下洗凈的鍋與收拾齊整的屋子。

來的時候沒帶什麼，走的時候也不過多帶了些厚重衣物。

“那就再見了吧，弟弟。”

周柚拖著行李箱出來，轉身關上了門。鑰匙放在水表箱里，周柚頭也不回地下樓去。

·

而在考場的周仔桔，心有所感般地抬起頭，他望向四圍肅穆答題的考場，只有卷子翻動和筆落的聲音，答題思維有些卡頓，他喝了口保溫杯里的水。

是甜的蜂蜜水。

第20章 結局下

兩天后，周仔桔考完了最后一門，從考場中出來。

而鄭舒一如這兩天一般等在外頭，接過背包來看著他。“恭喜，你可總算解放了。”

周仔桔點點頭，環顧四周。“我哥呢？”

“走了。”鄭舒眉頭戰術性地一挑，隨即移開目光，摸了摸鼻子。“前兩天他怕影響你考試，沒讓我說。”

“走去哪了？”周仔桔皺起眉頭，不知為何心一緊。

“回……家了啊，他原來那個家。”

周仔桔一把奪過包，往外走去。

這幾天周柚一直不在，周仔桔都只當他是因為鄭舒開賓館的原因吃了味，如今才知道原來好哥哥是不聲不響離開了。

怎麼，說陪著考研，等自己考完研就拍拍屁股走了，當作先前所有欠下的都彌補完了不成？

周仔桔刷了一輛共享單車，往家的方向騎去。

“桔子，你不吃慶功飯了？”鄭舒在后頭追，“包里我給你塞餅干了啊。”

“晚點我再來找你！”

“真是。”鄭舒遠遠停住腳步，看著周仔桔擺手的背影，無奈搖了搖頭。“工具人啊。”

·

周仔桔一把推開屋門。

出租屋已經冷清了兩天，一切都被收拾得干干凈凈。他走進了，看見垃圾桶里被扔掉的一堆便利貼，這都是之前兩個月留下來的。

周柚有時候不賴在家里，有事出去忙，就會在冰箱上或者哪里給他留便利貼。

“今晚有事出去，記得早點睡覺。”

“中飯想吃什麼？糖醋排骨怎麼樣？”

“給你買了一件羽絨服。”這是那天周柚送他衣服，便利貼連同衣服包裝袋放在床頭。

“烤紅薯要吃嗎？給你放桌邊了。自己加熱。

”

周仔桔蹲下身子撿起來，看見最底下是一張“明天去咖啡館嗎？”，后來又被人劃掉了，下邊潦草地寫“他去，不和我去”。

周仔桔忍不住笑了一下，把便利貼又扔了回去。活該。

他依舊是環顧四周，都被收拾得很干凈，抹去存在過的所有痕跡，他忽然又有些笑不出來，反手關上了房門。

房門背面，也貼著張紙。

“你攢的錢，我沒有告訴過爸。原本想著算了，后來想，還是應該告訴你。”

字跡有些潦草，像是一口氣寫完以后，被人一拍拍到門上，隨后頭也不回地離開。

周仔桔瞳孔一縮。

都結束了，考研考完，周柚也離開了，好像日子又是回到和周柚來之前的樣子，卻又哪里不一樣。

周仔桔習慣了身邊有人的感覺，洗澡的時候知道那人等在外邊，坐書桌旁的時候知道那人倚靠在床邊，每天早上起來他會想著吃什麼，睡覺的時候也習慣被擁入懷中。

可是一瞬間，與他做這些事的人消失了。

漂亮的燈罩，漂亮的桌布都還在，那些個地板墻紙卻變得冷冰冰的，好像又回到那個仄小寒冷的出租屋，周仔桔在取暖器旁邊坐了下來，收起腿來抱著膝蓋。好像再找個人與他做這些，都不會是那個人。

心中的念頭隱隱上來，并漸漸放大。

周仔桔低下了頭，埋頭縮在了角落里。

·

·

四個月后，考研成績出來了。

霓虹燈外的黑夜沉沉壓下，夜店蹦迪的歌節奏分明，在激烈交錯間盡情升騰與歡涌。激情狂歡的人群從來沒有談感情的需求，只是在一場場買醉中宣泄自己的欲望與渴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