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喵了一聲,表示贊同。
玄律的手指撥動貓耳朵,自言自語:“就不該讓他待在那里,不該把麻煩留給郎安,應該趕他走的……”
黑貓甩了甩尾巴,沒有應和。
玄律的手指從它耳朵移動到它頭頂,無聊地在它頭上畫圈,突然沒由來地說了句:“其實我還是覺得他長頭發的樣子更好看。”
煤球:“喵?”
“是吧?”玄律腦海中出現對方兩個發型的對比,“長頭發更帥一些,更有天神那味兒,短頭發就……有點人間煙火的感覺……他到底為什麼要剪頭發啊?”
煤球:“喵……”
玄律又翻了個身,平躺著,看著天花板:“我也不知道。”
四五十分鐘后,他再次拿起手機,問郎安:【他走了吧?】
郎安:【是的,十分鐘前剛走。】
玄律:【好的。】
終于走了。
他抓了抓自己柔順的短發,呼出一口氣,打算睡了。
這時候門鈴聲響起。
煤球第一個爬了起來。
玄律有種不詳的預感。
他不想去開門了。
但門鈴一直響,一直響。為了不打擾小區里其他鄰居的休息,他只得起床。
大門一開,酒氣沖天。與此同時,某人高大的身體向他倒來。玄律下意識地扶住了他:“干嘛呢?”
吳法抱住他,滾燙的臉埋在他肩上,醉醺醺地說:“喝……喝醉了……”
玄律:“不用說我也知道。”
吳法在他肩膀上蹭了蹭:“暈……暈暈的……”
玄律忍不住說:“喝這麼多!暈不死你!”
他想把這個醉鬼扔出去,但是又擔心天亮后早起遛狗或者晨跑的鄰居看到了,會被嚇到,于是只得把人拖進屋,把他扔到沙發上。
這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他轉身回臥室,睡覺。
但躺下后,玄律感覺酒氣從客廳飄了進來,實在有些難聞。
他難以接受自己的房子里有這麼混雜濃郁的酒氣,這讓人怎麼睡得著?他一分鐘也不能忍,再次起床,把人拖進了浴室,扒了他的衣服,扔進了浴缸里。
玄律放了一缸的水,直接對著浴缸施展法術。里面的水立刻攪動起來,沖洗著吳法。
吳法的腦袋靠在浴缸邊緣,斷斷續續哼著《歡樂頌》的曲調,英俊的面容紅撲撲的。他聲音軟趴趴,整個人像一條迷糊的大狗。
還《歡樂頌》,看到他這樣,玄律恨不得揍他一頓。
他反復地沖,用水沖了吳法半小時才將人撈起來,往他腰上圍了一條浴巾,然后將人扛起來往外走。
玄律一邊走,一邊想起一件事。
明天得記住告訴徐宙,他已經知道藤妖下落了,讓他們詭道那邊不必再留意了。自己那朵紫色毒花也可以送給徐宙,留給他們研究解毒的方法。因為林春來不一定能打得過聞人溯。詭道要是研究出了解藥,以后遇到了藤妖的同類也能應對,研究不出來的話,林春來只能自求多福了。
等在心里默默記住這兩件件事,玄律已經把吳法扔到了自己床上,自己也躺倒了被窩里。
然后他猛地發現不對。
自己怎麼跟他躺到了一起?!
玄律有些慌亂,立刻想把床留給吳法,自己去睡沙發。但……
吳法翻了個身,抱住他,仿佛把他當成了抱枕一樣,結實的手臂將他抱得緊緊的,腿還壓在了他身上。
玄律使勁推他:“起開。”
對方毫無反應。
這時候煤球轉身,默默出去了。
它的背影孤絕。
這乖巧的黑貓,它出去后甚至幫忙關上了門。
那關門聲落在玄律耳邊,讓他莫名有些不好意思,好像要背著貓咪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一樣。他的臉頰快速躥紅,與此同時繼續用力推人,但喝醉的人死沉死沉的,根本推不動。
而且掙扎期間,他無意間弄掉了吳法腰間的浴巾,導致他的腿不小心碰到了不該碰的東西。
他一陣亂動,好像把沉睡的魔物喚醒了……
玄律在不敢動了。
他額頭上已經出了一層細密的熱汗。
吳法將他按在懷里,口中嘟囔著:“我……不會讓你死……不會……”
雖然他洗了澡,但是氣息里還是有些許酒氣。兩人氣息糾纏,玄律感覺自己好像也有點醉。
他被迫靠在吳法胸口,聽到了他強有力的心跳,不知道為什麼,吳法的心跳好像有種奇異的安定人心的力量。聽著聽著,他的心逐漸放松了下來。暫時地忘記了自己的憂慮,忘記了長久以來的噩夢。
好像有吳法在,好像聽著他的心跳,就沒有什麼可怕的。哪怕天塌下來,這個人會幫他擋著。
這樣放松的心情是他一生中極少有的。
他從誕生開始就在擔心自己的生死,整日為那絕望的宿命而煩惱,他始終看不到未來,只有無盡的怨怒。他怨恨為什麼是他?為什麼是這樣的命運?為什麼沒有解決的辦法?
吳法抱著他,像是哄小孩似的,輕輕拍他后背,含糊不清地說:“我……我有辦法……辦法……信我……”
他說有辦法。
他讓他相信他。
真的可以相信他嗎?他是值得信任的嗎?是可以托付的嗎?
玄律給不出答案。
他眼里有些潮濕。
淚水打濕了吳法的胸膛,對方似乎被燙到了,很快退開一點,低下頭,模糊的雙眼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