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律撬開吳法的嘴, 灌了他一大杯熱酒。中途吳法嗆到了, 咳嗽不已, 又牽動了傷處,痛得直皺眉。玄律又趕緊給他鎮痛。
郎經理則是潔癖發作,掏出抹布,快速地清理房間里的血。
收拾干凈后,郎安退出。玄律將吳法塞進被窩,在旁邊疲憊地呼出一口氣。
他起身去喝了杯水,而后回來坐到床頭,低垂目光看對方。
曙雀燈轉動著,暖色的光輝照耀吳法的臉,他縮在被子下面,睡得很不安穩,嘴唇囁嚅,微弱地喊著:“冷……好冷……”
玄律忍不住想,他在白澤那里問到了什麼?
這個世界上,怎麼有什麼辦法可以改變自己的命運嗎?
手機鈴聲響起,打算了他的思緒。
玄律準備去沙發那邊拿手機,一起身卻發現不知不覺間自己的手被某人緊緊抓著。他拽了拽,沒拽出來。他又加了點力道,差點把吳法從床上拖下來。他只得坐下,任他牽著,而后喊了一聲“煤球”。
貓咪走過去,叼著手機繩幫他把手機拿了過來。
是梁澄向他報平安,順便問他倆怎麼樣了。
玄律簡單地回復了幾句,沒和他多聊。
他靠在床頭,單手處理手機上的消息。
“好好……活下去……”
吳法嘴唇微動,聲音含糊不清。
玄律不敢置信,忍不住俯下身,耳朵湊近他的唇。
昏迷中的人,又重復了那句話:“好好活下去……然后……”
玄律直起身來。
他沒有聽錯。
這是巧合嗎?為什麼吳法會說出那句話,他夢里一模一樣的那句話?
為什麼他剛問了白澤那個問題,吳法就說出了這句??
他怔怔地看著對方,思緒一片混亂。
應該不是這個人。
應該是吳法也想讓他活下去,也想救他,所以說了一樣的話。
可是這個時候玄律又陷入了迷茫之中,
他一直追尋著那個聲音,將其當做活下去的意義,而今有人對他說了一樣的話,自己還要繼續嗎?
曙雀燈散發著溫柔的光,玄律的手心卻變得潮濕起來。
*
吳法醒來時,睜眼就對上了一雙圓溜溜的貓眼睛。
那只大黑貓踩在他胸口,沉甸甸的,他感覺胸骨都要被踩斷了,瞬間痛得皺起眉頭。貓立刻從他身上下去,胖乎乎的爪子摸了摸他額頭,而后轉身解鎖手機,打了個視頻電話,沖著那邊喵了一聲。
玄律在郎安的辦公室,正在跟他說事。接到電話后,他對郎安說:“晚上的菜麻煩清淡一點,分量足一點。他特別能吃。”
郎安點頭:“好的。”
玄律離開他的辦公署,端著一個熱騰騰的杯子回到臥室。
“早。”吳法抬起頭,跟他打了個招呼。
雖然窗簾拉著,他并不確定現在是早上還是晚上。
玄律走到床邊坐下。
吳法艱難地撐起上身,發現自己身上換了一套黑色的睡衣。
他接過杯子,一口氣喝完。
玄律面無表情:“你不怕是毒藥嗎?”
“我是閻王,”吳法說,“被毒死了應該可以復活的吧……”
他的臉色還是很差,靠在枕頭上,拉起被子,裹緊身體:“感謝收留。”
“你在秘境中得到了什麼答案?”玄律說,“白澤告訴你什麼?”
吳法抬起手臂,舉到頭頂,對著他比了一個大大的愛心。
玄律:“……”
“跟你說正經的,”他有些惱火,忍不住拍了一下對方的手臂,“沒讓你示愛。
”
“嘶……”吳法被扯到了傷處,痛得咧嘴,無辜地說,“白澤就是給了我這樣的提示啊……”
玄律:“它給你比了個心?”
“嗯,”吳法點頭,“沒錯。”
玄律下意識抬起手臂:“白澤,用蹄子給你比了個愛心???”
“對啊,”吳法也學著他的動作,再次抬起手臂,重新演示,“它就這樣……”
兩個人對著比愛心。一個神色復雜,一個一臉溫柔。
玄律把手臂放了下來,只覺得匪夷所思。“這算什麼提示?你到底問的什麼?”
吳法說:“當然是問我最關心的事,你知道的。對,就是你心里想的那個問題。不用懷疑。”
玄律沉默了。
等了半天,沒想到等到這麼一個提示。比心是什麼意思?對于他擺脫宿命這件事有什麼用?
他懷疑地看著對方:“你是不是問了它怎麼弄死我?”
“怎麼可能?”吳法激動起來,又扯到了傷口,忍不住吸了口氣,而后捂著肋部,嚴肅地說,“我問的怎麼讓你活。”
“你被耍了吧?”玄律看著吳法,“肯定是這件事無解,他實在回答不出你的問題,又怕你揍他,所以就隨便糊弄你。”
“算了……”他嘆了口氣,“本來就無解。”
“我看不一定,秘境不會糊弄人,”吳法撐著下巴,做沉思狀,“這個愛心,肯定有其深意。不要放棄希望,一定有辦法的。”
“能有什麼深意?”玄律白了他一眼,“用愛拯救世界嗎?再說一次,我絕對不會愛上你,為你去拯救世界。”
“再說一次,”吳法學著他的語氣,“我絕對不需要你去拯救世界。你只管過好自己的就行了。你要是妥協了,咱們就輸了。”
玄律微微一愣:“輸什麼?輸給誰。”
吳法指了指天花板:“天道。
”
“我自然是不服,也不會屈從于你們那黑心肝的天道,”玄律拿枕頭輕輕抽了對方一下,“醒了就趕緊滾。”
“好的。”吳法倒也沒有賴著,立刻撐著受傷的身體下床,他拿起床頭柜上自己的手機,“這趟也算是有所收獲,我馬上回好好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