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來嘩啦一聲,好像是什麼東西被打破了,猶如洪水泄閘,噴涌出洶涌的血水,將整個世界淹沒。
玄律聽到自己說了句:“終于找到了……”
鬼帝們各持武器,擋在路上,重重把手。他不知道自己找到了什麼。只看到自己抱著琴,一身的傷,竭盡全力突破他們,努力往前更近一步。
他用力撥動琴弦,想要重回那一刻,他的魂魄即將要回到那具身體。
但黑暗中突然睜開了一雙眼。一雙血紅沾金的眼睛。
兩人對視。
那雙眼睛散發著鋪天蓋地的威壓,瞬間破除了他的窺探。
幻境結束,玄律手按在古箏上,嘴角流下一絲血。他胸口鈍痛,體內氣血翻涌,頗為不適,趕緊調動藍色音符為自己療傷。
好半天之后,他才緩過來。
“眼睛……”玄律回憶那雙眼睛,那是誰的眼睛?
記憶比上次又多恢復了一點,但還不夠,還需要繼續拼湊。
玄律離開琴房下去喂貓。
郎安給他打了個電話。
“吳先生派人送了一車新鮮的玫瑰,請問是放在酒吧還是給您送家里?”
“放……”玄律猶豫了一下,“麻煩幫我送家里來吧。謝謝。”
他看到了郎安發來的照片。
不久之后,吳家的司機開著一輛粉色跑車,把花送到了玄律的住宅。
郎安幫著把花搬進他家里。
司機對玄律說:“大少爺在為你們的未來而努力,今天無法親自來看望您,還請見諒。”
“為我們的未來做努力嗎?”玄律好奇地問,“是在做什麼呢?”
司機保持著溫和的笑容:“他說以后您就知道了。”
司機和郎安離開之后,玄律看著房間里的花,他知道,這些花是暗示,是催促。
吳法在等他的答案。
距離他們上次見面已經快四天了。
拖下去會顯得他過于優柔,猶豫,這會讓他在這段感情中處于劣勢的地位。
他本應該是掌握主導的那一個。
其實他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晚上玄律去酒吧找郎安,讓他幫忙看看附近有沒有什麼好玩的地方。
“適合約會的。”他這樣說。
郎安很快掏出一本冊子,里面匯聚了江城所有的高檔餐廳,游玩圣地。他翻開來,認真幫老板選。
“您是決定好了嗎?”他問。
“嗯。”玄律輕輕點頭,“請不要一副十分隆重的樣子,謝謝。”
“好的,您看這家餐廳,”郎安將畫冊翻過一頁,“可以一邊吃飯一邊看鉆火圈,還能欣賞人妖跳舞。或者下面這一家也行,可以親自抓野豬,也能和鯊魚一起沐浴。還有這家,吃飯不給筷子,要用手抓……”
他再翻過幾頁,繼續挑選。
玄律在一旁看著,沒有表態。
終于在翻了大半本之后,郎安深吸一口氣,鄭重地說了一聲:“抱歉。”
身為跟在老板身邊三百年的最專業最忠實的經理,他不該在此時失去職業素養,為此他感到非常慚愧。
所幸老板沒有批評他,只是淡淡地說:“還有嗎?”
“有的。”郎安馬上收拾心情,恢復成往日沉穩干練的模樣,認認真真給他建議。
最終玄律選了一家粵菜館,沒什麼花里胡哨的表演。
“要現在幫您定位置嗎?”郎安問。
“先不急,”玄律說,“我還有一件事要確認。”
他得確認一下吳法的身份。
數百年前,地府為了讓他自愿去死,時不時會派一些長得漂亮的妖魔鬼怪來勾引他。
初時他也上過幾次當,以為那些人是真心想追求自己,與自己共赴余生。但沒想到,很快就被他發現,他們是地府的人。
玄律一點也不想死,自然立刻拒絕,并且直接動手揍人。
要說地府的人條件真的不錯吧,他也愿意玩兒玩兒,但他們派的那些,實在入不了他的眼,還前赴后繼,簡直把他氣死。
感情這種事,又沒法勉強。因為他一直瘋狂拒絕,地府發現這條路走不通,后來就沒再做無用功了。
玄律回憶了一下,上一次還是兩百多年前,距今也比較久了。
但還是不得不防。
他得回地府一趟,確認一下。
如果吳法是別的什麼妖魔鬼怪,不管是任何稀奇古怪的品種,他畢竟長了那樣一副好看的皮囊,他都能接受。但如果他和地府有什麼關系,那是絕對不行的。
玄律真身回地府會第一時間被發現,他只能在自己家中布設法陣,人坐在陣中,靈魂出竅,以生死簿意識體的形態回地府。
意識體并不是人們常說的魂魄,魂魄是會被異能所看見的,意識體只是一縷意識,看不見摸不著,無法被檢測,也無法被捕捉。
準備妥當之后,玄律構建起自己和生死簿本體的聯系。
冥界,判官司。
生死簿上玄律的意識騰空而起。
天空中沒有響起一級警報的聲音。
生死簿本體又殘破了許多,他首先在生死簿面前站定,閉上雙眼,用意識檢索了本體,在上面搜吳法的名字。
搜到了很多同名的,但并沒有他想找的那一位。
說明這個吳法并不是凡人或者低等妖靈。
隨后玄律穿過了判官司的重重封印,看到了長相秀氣的曲玉山正在痛罵一群下屬,怒斥他們登記錯了什麼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