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一件羽絨服就不算什麼,被洗壞了他也不會生氣,就是沒想到會是這個發展。
縱橫千年,歷經滄桑,真的沒見過這樣的人。
怎麼能不滿意呢?
他揉著煤球的腦袋,咬牙切齒:“我簡直滿意死了,哈哈。”
*
吳法拿著那件被洗爛的衣服匆匆回地府,找到了曹稷,跟他說明情況。
“衣服壞了,他不會再跟我約會了。”
“羽絨服不能機洗,”曹稷拿著那件衣服,翻出標簽,指著上面的標志給吳法認,“這個,這個符號代表不能用洗衣機洗。”
他把幾個符號一一解釋給吳法聽,而后拿起衣服抖了抖,用法術將其復原。
“可以了。”這個法術很快就拯救了這件衣服。羽絨服又變得和之前一樣蓬松妥帖。
吳法終于松了口氣。
他拍了照照片,發給玄律:【衣服洗好了,下次帶給你。[微笑]】
玄律不知道在做什麼,沒回他。
吳法找了個干凈的大袋子,小心翼翼地將羽絨服疊起來放好,而后對曹稷說:
“開會吧。開個會。進一步聊聊生死簿的問題。”
曹稷立刻在工作群彈消息,通知眾人開會了。
十分鐘后,閻王殿會議室里,十位鬼帝到齊,這次判官司的曲玉山也來了。
吳法坐在主位,將手機放在桌面上,等著玄律的消息。
他抬頭看向眾人:“我和他見過了,約過會了。”
大家都十分欣喜,一臉期待地看著他,希望他能多說點約會的事。
南方鬼帝稽康問:“怎麼樣怎麼樣?和他約會后,您有什麼感受?”
“唔,”吳法目光掃過眾人的臉,面無表情,“更加感覺你們不是人。”
稽康:“……”
眾人臉一陣青一陣白,不敢吱聲。
吳法說:“我已經不忍心再欺瞞下去了,不如我直接向他坦白身份,然后好好跟他溝通,一起想辦法吧。”
“萬萬不可!”
一時間所有鬼帝舉手反對。
“請不要沖動,”曹稷說,“好不容易取得進展,如果您現在坦白身份,他一定會直接拒絕您,并且再也不會跟我們交流。這會造成非常非常嚴重的后果。請絕對不要現在坦白。可以等你們感情穩定下來來,我們再一起商量,找個合適的時機讓他知道。”
“好吧。”吳法說,“我想到一個很嚴肅的問題。”
曹稷凝神:“您請講。”
“生死簿,應該不止一本吧。”吳法身體后仰,靠在椅背上。
“對,”曹稷說,“生死簿實際上有兩本,地府這本是《幽冥生死簿》,專管凡人與低等妖邪生死,天界還有一本《南斗星死簿》,上面記錄神仙和高等妖魔的生死。”
吳法問:“那你們有沒有試過,在《南斗星死簿》上寫他的名字,讓他死亡?”
“試過,沒用,”曹稷說,“兩本生死簿本是同源,無法互相替代,也無法互相克制。”
“連《南斗星死簿》都無法對付他?”吳法摸著下巴,“真的假的?他本質上也算是高等級的邪祟,或者成分比較復雜的邪靈吧?”
曹稷:“真的試過,這種辦法也真的殺不死他。”
為了打消吳法這些奇思妙想,曹稷補充道:“能試的所有的辦法,所有的,我們都試過了,真的沒有任何辦法能殺死他。換句話說,只要他自己不想死,他就永遠也死不了。只能嘗試用您提出的,與之相愛,讓他自愿獻出生命的辦法。”
“只要他自己不想死,他就永遠也死不了是嗎?”吳法低頭看手機,玄律還是沒有回他消息。
他抬起頭,一臉坦然:“那我就放心了。”
眾人:“……”
*
夜十二點,鴻飛大橋事故段的善后工作還沒結束。穿著不同制服的人穿行其中,各自忙碌著。
一輛黑色的SUV停在應急車道上,車身上貼著“詭道交通”的標志。
怨氣在風中糾結,纏繞,一張張痛苦的面孔不住地嘶吼,朝著橋上的人尖叫。
幾個天師試圖驅散那怨氣,但是收效甚微,自己差點被附身,只得中止。
大橋已經被封了,但橋頭橋尾都有不少人聚集,伸長脖子圍觀,也有人帶著花前來默哀,悼念。
梁澄和林瑞麟也在其中。
逝者的家屬倒在地上,哭天搶地。交警艱難地維持著秩序,又得注意老百姓的情緒。
林瑞麟也在幫著維持秩序,只不過他是在阻擋那些混在人群里,想要去橋上吸食怨氣的妖邪。那些怨氣對于妖邪來說是上好的補品,都想來分一口。
梁澄踮起腳往橋上看,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到,但空氣中隱隱約約還能聞到淡淡的血腥氣。
不久之后,梁澄忽然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貓……”
他拍了拍林瑞麟的肩膀,眼神示意他看。
玄律出現在人群邊緣,他穿著一身帥氣的演出裝,里面白襯衣,外面黑色燕尾服,領口系著暗紅色領結。他站在那里,身姿挺拔,鶴立雞群,優雅得不像話。
他頭上還是戴著那頂黑色的禮帽,或者說黑色的貓。
幾縷金色的發絲從帽檐下翹起,呈現出完美的弧度。
他一出現,人群里的妖邪都散了。
林瑞麟轉過頭,玄律也剛好看到了兩個男生,于是朝他們走來。
他把壓低的帽檐往上抬了一點點,對梁澄說:“不是讓你別往陰氣重的地方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