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涼陪著他在角落里坐了半天，霍恒忽然道：“你以前見過我父親嗎？”

林涼一怔，失笑道：“我哪里會見過，你父母結婚的時候,我還沒來到這里呢。”

霍恒輕搖了下頭：“沒有結婚。”

“我母親離世的時候，身份信息上還是未婚，她甚至……連她所愛之人的真名都沒能知道。”

“我父親騙她說自己姓楊，為了…”霍恒的神色猙獰了一瞬,像是想起來什麼很不好的回憶：“為了軍隊里那些該死的保密協議…”

林涼愣住了,這是他第一次聽見霍恒爆粗口。

“我來到中央星系以后,才知道他當初對我母親說的一切都是假的，他也不是什麼必須上戰場的前鋒軍，他是貴族出身，他本來可以把母親接回中央星系，可他卻為了那點自我實現的虛偽理想，死在了他根本應付不了的戰場上。”

“連著我母親的命一起。”

林涼把冰可樂推到了他面前。

“消消氣。”

霍恒垂下眼簾，端起林涼喝剩的飲料一飲而盡。

林涼：“還要嗎？”

霍恒搖了搖頭。

林涼：“作為你的老師……我應當勸你擺正心態，其次你要給你父親足夠的尊重。”

霍恒的眼神一陰：“我已經很尊重他了。”

林涼笑了下，就在此刻，他忽然從霍恒身上尋到了幾分當年那個少年的影子，久違的熟悉感涌了上來。

林涼：“但是作為你的伴侶，我想說，你和你的父親是不一樣的。”

霍恒抬起頭。

“第一，你成為軍人，并不是一時沖動，你有足夠的能力去應對可能出現的危機。”

“第二，如果你忽然失蹤，我會循著定位自己去找你。

另外，現在諾亞聽我的，你跑到八大星系之外我也能讓它把你帶回來。”

霍恒低低地笑了一聲：“那諾亞要是壞了呢。”

“那我就做一架機甲自己去，”林涼摸了摸下巴：“不過我可能會迷路，得安一套信號足夠好的自動導航系統……”

“別安了，我不會讓你迷路的。”霍恒的眉頭舒展開。

林涼：“可我昨天就迷路了，在巷子里，還碰到兩個特別兇的小孩……”

他頓了頓，“比你小時候還兇。”

“呃……”霍恒：“我小時候可不會因為一塊巧克力跟人打起來。”

“是嗎？我怎麼記得好像有一次，任課老師跟我告狀，說你在下課時候因為一瓶牛奶跟人打起來了。”

霍恒冷嗖嗖道：“那是他有錯在先，他故意碰翻了我放在桌上的牛奶，就因為我當堂測驗成績比他高。”

林涼嘴角一抽：“都幾十年的事了，你記得這麼清楚？”

“當然清楚。”霍恒低聲道：“那是你給我的牛奶。”

“呃……”林涼很想感動一下，然而沒能成功，于是林涼又道：“我們領證去吧。”

霍恒又不說話了。

靜默中，林涼聽見了霍恒壓至綿長的呼吸，他在緊張。

林涼不明白了，既然一切都已經說開了，霍恒為什麼還在猶豫，他們人類都這麼不干脆嗎？

——喊分手的時候倒是挺干脆的。

林涼有點煩了，他站起身要走：“不想領就算了，當我沒說…”

霍恒忽然抓住了他的手，抬起頭，眸子里燃著朝陽般的亮光，他一點一點扣緊了林涼的手，五指插進林涼的指縫，在林涼的回眸中醞釀許久，終于帶著一絲顫抖道：“我們結婚吧。”

林涼愣了下，隨即笑起來。

“好。”

.

兩人要結婚的消息很快被宅子里的副官和楊醫生知道了，于是沒過兩天，全聯盟軍都知道他們元帥要結婚了，五天以后，全宇宙都知道他倆要結婚了。

彼時，林涼正在悠閑地研究蜜月度假的選址，離暑假結束還有二十多天，他和霍恒打算辦一個小小的婚宴，把認識的人請一請就拉倒，婚禮儀式結束第二天，他就可以和霍恒飛去熱門旅游星球度一個美美的婚假了。

終端里聞訊來慶賀的短信一條接一條，都是學校里的領導和同事發的，林涼一一回復過去，挑了些比較熟悉的問他們要不要來參加喜宴。

令林涼沒想到的是，沒一個人推脫自己有事，同事們都擺足了勁要來喝喜酒，還說要給林涼和霍恒包一個大大的紅包，林涼數了下，足足有三十多個人要來。

這下比計劃中的要多兩桌了，林涼只能趕緊跟負責挑選場地的霍恒說加桌，霍恒應著了，說他那邊的事已經都辦好了，就差去店里選結婚穿的禮服了。

林涼這才想起來，他們第一件事就應該去定禮服的，要不然這麼短的時間，量了尺寸也做不出禮服，只能去買店里已經做好的成品。

然而林涼沒想到的是，到了店里，在服裝界赫赫有名的路易斯大師親手拿出了十套奢華的婚宴禮服讓他挑，每一套都是按照他的尺寸定做的。

林涼挑得都快傻眼了，“這……您怎麼做得這麼快？”

一身黑色西裝的路易斯大師幽幽看了林涼身后的霍恒一眼：“這位客人從將近一年前就下了加急單，每個月做一套，現在正好十套。

”

林涼扭過頭瞅著霍恒：“？”

霍恒面無表情地裝蒜。

“拿回去慢慢挑吧，挑剩下的就留著拍婚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