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金十八本來的想法,就算把整條步行道上的花壇都換成玫瑰也不為過。還想過干脆大手一揮給他幾套利江邊上的房子算了。但礙于動作再大點會被姜曼察覺,最后只得忍痛縮減。
姜清元本來應該擁有一個更盛大更精彩的,獨屬于他的紀念日。金十八都替他記著了。
這些都是他欠著姜清元的。全都是。
可是即使他們只有現在這樣簡陋的紀念日,姜清元卻也滿足得不能更加滿足了。
如他所料的,姜清元果然對這束花愛不釋手。他欣喜地摸摸這一朵,又碰碰那一朵。
如果金十八每次送他一朵玫瑰就代表一點愛意的話,這里這麼多的花,都是送給他一個人的嗎?
而且,姜清元在滿心的欣喜之余,他又還有一點點不合時宜的……茫然。
難以想象。
有人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偷偷為他做這些事情,記得他“答應處對象”的紀念日,送他很多很多花和愛意。而這些都是他特意為他一個人做的。
最后姜清元從這片小小花海中慢慢抬起頭。
察覺到他情緒的變化,金十八走上前,本來是伸手想摸摸他的臉的,但中間他反應很快地將伸出的手換了個方向,手掌朝上盛在青年的下巴處。
也就是在那一秒,驀地接住了從他下巴上掉落下來的一滴濕潤。
—— 一滴淚從他的下巴滑落下來,正正落到金十八手掌上。
姜清元秉性多堅韌多獨立的一個人,被外人如何詆毀謾罵、訓練上吃再多的苦他都一聲不吭,被金十八拒絕那會兒他都忍住了沒有哭出來。
現在只是別人對他的一點點好,姜清元就哭出來了。
“金哥。”
“嗯?”
“我……”
“什麼?”
“金哥,”姜清元抬起一雙盈滿淚水的眼睛,他終于把話說完全:“可是我還沒有贏棋。”
金十八先是不知道他怎麼忽然說起這個,下一秒他反應過來,愣住在那。
姜清元始終覺得這和他從小到大接受的邏輯對不上。
他還什麼都沒有為金哥做。
雖然他清楚現在的他早已經比不上從前的那個自己,但他多少還有點用處的,他還可以繼續比賽,無論是什麼樣比賽姜清元都會心甘情愿去的。只要再逼著自己去下棋,他就可以用那點成績,在姜曼面前正大光明地介紹金哥。
不對啊,怎麼會是現在這樣呢?——他始終只是無端端地站在那兒而已,無緣無故就收到了另一個人許多熾烈熱誠的愛意。
這一刻金十八竟然接不上話。
金十八一顆心跟針扎似的,快要心疼死了。
什麼樣的教育才會讓人始終活在自己有沒有價值的自我審判中,覺得自己不贏棋就沒有價值、就不值得收禮物了?什麼狗屁道理啊!
“傻子。”金十八輕輕把掉眼淚的姜清元抱入懷里。
因為你值得啊。
沒關系,姜清元掉下的眼淚都由他來接住就好。
最好是讓姜清元永遠都不再流淚。
很快,姜清元就又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緒。他從金十八懷里推出來,目光還無法從送給自己的那束花上移開。
他的表情看起來竟還很遺憾:“可惜我帶不回去了。”
“這有啥的。”金十八在他身旁站著:“我辦公室大,就養我那兒唄,我替你養著,拍照給你看。
”
姜清元聞言,亮晶晶地眼睛看向他,還很有禮貌地詢問道:“真的嗎?”
小模樣也太招人稀罕了。
金十八實在忍不住故意想逗他:“假的。”
但在此之前姜清元已經小跳起來,摟住他腰身、整個人鉆進了他懷里:“謝謝金哥!——”
終于從他身上看出了一點屬于年輕人的活潑情緒。他整個人變得生動起來。
“你還有辦公室?”
“嗯。”金十八不知在想什麼,低頭吻了一下他發頂,這才意有所指地道:“等下次,下次帶你去看。”
第62章
金十八從那夸張的玫瑰花山里拔出來一枝,給姜清元拿在手里玩。
“這些花怎麼辦?”臨走之前,姜清元有些不舍地看著那束花。
金哥的車只有兩個輪子,放不下的。
“有人來收。”金十八只是道。
姜清元今天就只請了一個上午的假。兩人在花壇后面找到了喪彪的貓包。他們的車離開之后,不遠處,咯吱咯吱地踩著一輛小三輪的神秘人就出現了。
賀超龍吱呀一聲拉下剎車,
沒錯,他就是那個“有人”。
這花好看吧,價格更好看。那是一束花嗎,那是九十九大個達不溜。
——有錢人的快樂就是這麼超乎他的想象。賀超龍也是最近才知道,連花這種玩意兒還能有奢侈品牌。而且就這麼大一束今天剛下飛機來的大馬士革玫瑰,九十九個達不溜。
咱也不知道這花是能永遠不死還是怎麼滴,奪嚇人你說。
還得是奢侈品這玩意好啊,不坑窮人。
總而言之,這九十九個達不溜讓別人來運他可不放心。
把東西弄上車之后,賀超龍又以一己之力哼哧哼哧地踩著小三輪,載著后斗的九十九個達不溜離開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