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他又總是出現。
“你到底想干什麼?”他問金十八。
姜清元這麼有素質的一個人,能問出這句已經說明他已經忍耐很久了。
金十八叼著煙,凝神細望著他的側臉。他問姜清元:“發生什麼事兒了?”
姜清元沉默。
“你想坐就坐吧,”片刻后,他轉過頭,想要站起來:“我先走了。”
世界上有千千萬萬的人。偏偏他們是完全背道而馳的那兩類人。
金十八是個粗人也是個俗人。感情這種事情上他只會最粗暴直白的解決方法,他給他很多很多好東西。
姜清元從小到大的教育使他有點回避型人格。
兩人明明像現在這樣碰在一起,但就是怎麼也解決不好問題。
第49章
“哎!”
金十八一把拉住轉身欲走的姜清元的手。
“坐。有件事得跟你說下。”金十八問:“你那個助理,是你親戚奧?”
姜清元看了他幾秒。他沉默地坐下來。
“嗯。”
“有奪親?”
姜清元心下不明所以,什麼也沒說,轉過去看了眼金十八此時讓人猜不透的表情。
見他這樣金十八差不多明了了。他拿下嘴邊的煙,道:“沒事。我大概知道了。這事兒你不用管。”
姜清元輕輕皺眉。
江修怎麼了?
這人又和江修有過什麼交集嗎?
但金十八沒再聊這個話題。他也就沒再說話。
要知道金十八現在如果能直接開自己的大號上來,這種玩意不過是一個彈指的事兒。他又何必還看在眼里。
但現在的問題就是打狗還得看主人。
金十八擰起眉。不管了,還是姜清元的事情比較重要。
金十八坐姿一如既往地不拘小節。
他垂著眼。一只手在慢慢捻動著剩下的半顆煙頭把玩,他的目光卻在落在自己的另一只手上。
因為兩張椅子放的角度問題,他搭在另一邊的左手,和隔壁姜清元離得他很近的右手一樣的動作,是一個沒有用力的,松松垂下的姿勢。
這次姜清元坐下之后沒有馬上走。他的手自不必說,隨意一搭都自帶漂亮的儀態。
一黑一白兩只手差一點就要挨在一起。
金十八盯著這一幕看得有幾分認真。
姜清元那天跟他告白是怎麼樣的心情呢?他心里如此在想。
兩人靜坐在庭院里的一角,空氣中蔓延著令人呼吸不過來的沉默,只讓人感覺越坐越累。
下一秒姜清元的人就從椅子上坐直起來,那只手也順勢抬起離開。
靠得金十八很近的那只手一下就被收了回去。
“姜清元,”金十八自認一把年紀了,要他說這些還有點難為情。他其實就想說:“我那天說的……”
——喜歡你你聽見沒有?
忽而聽見一聲突兀的輕笑,聲音很輕但存在感強烈,陡然打斷了他的話。
姜清元似乎知道他想說什麼。
金十八一抬眼,就看見姜清元唇角彎起一點弧度。他視線向下看著不知道哪里,眼底卻沒有半點笑意。
竟是對他冷笑了一下。
他本是一個不會笑的人,那點格格不入的笑意掛在他臉上變成了冰冷刺骨的譏諷。
金十八原以為姜清元只是氣他。
但是生氣的人會這樣嗎?
數日來連續的碰壁讓他明白,姜清元天生就是冷暴力的一把好手。
他什麼都不用做,那張冷冰冰的臉對著自己就有夠傷人的。
果真是,沒有一點留戀。
不過都是他自作自受。沒什麼好說的。
但是當他像現在這樣看著青年的刀尖對準他捧出的一顆真心,這才是最傷人的。
冷笑聲像是一個簡潔明了的句號,把兩人的關系不上不下地卡在了那里。
金十八眼神表情都毫無波動,漆黑深潭般的眸子看著此時姜清元。
夾著香煙的大手也停頓在那里,只剩煙霧在徐徐上飄。
換做平時姜清元或許還不會有這麼失禮的反應。
但今天不一樣。
如果說以前的姜清元一直在對這個人高高筑起固若金湯的城墻,今天的姜清元防線特別弱。
他光是和金哥坐在這里就要耗費很多力氣。
可能里面也有笑自己為什麼現在還坐在這里的成分在。他笑完之后就別過臉去了。
“你走吧。”他對金十八說:“我要叫人了。”
他想起之前剛被拒絕的那幾天,是姜清元最難熬的幾天。一連好幾個晚上他都在做夢。夢見夕陽和摩托車,夢見金哥回頭笑著看他的那一幕。
醒了之后只有空空如也的昏暗房間,和深夜里呆坐在床上茫然無助的自己。
他告訴自己不會再有第二次。
像是一顆牙齒壞了之后被放置在那里,暴露在外最敏感敏銳的牙神經,任何一絲疼痛或酸楚都被不斷放大再放大,然后緩慢擴散至全身。
只有在這人面前一切感受才會變得如此酸痛難忍。
金十八的出現就是在反復碾摁著姜清元心里壞了爛了的那處地方,陣陣被放大的酸楚和痛苦都使他難以忍受。
他讓金十八離開,對方走是走了,他走反了。
姜清元是被人一只手扶在后頸忽然吻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