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秘書:“???”
杜子佑停下腳步,
看向徐涿指的那幅萬馬奔騰的油畫。
畫展里太安靜,
徐涿不自覺把嘴巴湊近杜子佑耳朵:“我爸書房也有一幅,但又有點不一樣。”他也說不清楚。
杜子佑也壓低嗓音說悄悄話:“應該是一個系列的, 這次畫展的一位畫家以前主要畫馬,風格比較老派,最近才嘗試新領域。”
徐涿咧開嘴角, 眼睛亮極了:“你懂得真多!”
張秘書遠遠注視著兩個貼在一起咬耳朵的人,揉了揉眼睛,幾乎不敢認是自家二少。
他到底還是迎上去,微笑道:“二少來了。”
倆男孩同時抬頭看他,徐涿視線偏移,落到不遠處一個西裝青年和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身上。
“那就是你大哥?”徐涿驚奇地小聲問道。那人的模樣嘛,的確有杜子佑父親的影子。
杜子佑剛點一下頭,就被徐涿拉著快步往前走。腳步聲引起杜永封的注意,他回過頭微微垂下視線,看到一張陌生的笑臉。
“大哥!”徐涿熱情洋溢地喊了聲。
杜永封愣了下,有那麼一瞬間,他思考起父親在外有私生子的可能性,年紀和子佑差不多,應該是什麼時候生的呢……
“大哥,這是徐涿,他們一家剛搬到小樹林那邊。”杜子佑怯怯地開口,同時輕輕扯了一下徐涿的手,大哥一點也不喜歡小孩子,他可不能讓徐涿把人給得罪了。
杜永封的思考來了個急剎車,他抑制住咳嗽的沖動,強行鎮定下來,也不說話,只沖徐涿“嗯”了一聲,然后淡淡掃了杜子佑一眼,似乎完全不把自家弟弟放在心上。
他的反應在杜子佑意料之中,但還是不可避免地感到失望,杜子佑咬著嘴唇,聳拉下腦袋。
“大哥在看什麼?”徐涿好像沒有感覺到倆兄弟的冷淡,仍舊精力充沛,一只手撓撓后腦勺有些不好意思,“這些畫和雕像挺好看的,可是我也說不明白哪里好,子佑說你對這些非常精通,真的太厲害了!”
杜子佑又羞又急,臉頰紅撲撲的,無措地攥緊徐涿的手,拼命給他使眼色,你怎麼把我說的話告訴他啦!
杜永封本來已經要轉回身繼續和王經理交談,聽到徐涿的話后頓住了,神色古怪地望向他。
徐涿嘻嘻笑:“子佑也很厲害”,他猛地一把抱住杜子佑,“有個哥哥真好,可以陪你玩,還能教你好多東西!”
杜子佑像根木頭一樣被牢牢摟著,暗暗使勁想讓徐涿放開自已,急得眼尾都有些紅了。大哥最討厭不守規矩的人,你不要再說啦!
“徐少爺,”張秘書起了惻隱之心,上前一步笑道,“我帶你們——”
杜永封擺了下手,張秘書立馬閉嘴退開,偷偷瞄了眼太子爺的臉色,詫異地發現他并沒有不快。
“我還有事要忙,”杜永封移開目光,竟是有些別扭,“忙完再帶你們四處轉轉。”
徐涿喜道:“謝謝大哥!”
王經理揩揩汗,繼續給杜永封匯報。張秘書也轉過身去聽。
他們說的是投資開發的專業術語,徐涿就算每個字都認識,也聽不明白他們的話。但是為了給杜子佑的哥哥留下個好印象,他忍住無聊沒有走開。
“這些畫都是你們家的嗎?”徐涿悄悄問道,眼睛滴溜溜把整個展廳掃了一遍。
“啊……啊?”杜子佑回過神,“當然不是,不過場地都是父親公司買的,這片區域以前是工廠,要開發成藝術走廊。”
徐涿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他是真心覺得杜家兄弟倆厲害,連這麼枯燥乏味的東西都學得這樣好。
他不停地低聲提問題,杜子佑本來有點心不在焉,漸漸也集中了注意力,把自已知道的傾囊相授。
好在他們沒等多久,王經理匯報完后和張秘書一起去處理一些事情,杜永封清咳一聲:“你們,跟我來。”
所謂畫展其實是綜合藝術展,展區面積不小,分一到三樓七個展廳。杜永封對各個展廳還算熟悉,沉著剛才王經理那樣當了回業余講解員,大肚子的馬、種植在鋼筋混凝土里的水稻,還有各種奇形怪狀的展品,都盡量用通俗易懂的語言給兩個男孩介紹一遍,聽得徐涿嘴巴都合不上,第一次覺得這些枯燥的東西很有意思。
杜子佑一開始不敢吭聲,后來見徐涿問得多了,杜永封都一一耐心解答,他也鼓起勇氣提問,心臟呯呯跳個不停。從他有記憶起,就覺得大哥不喜歡自已,他生怕杜永封不給自已好臉色看。
現實證明他多慮了,杜永封雖然一直保持著不茍言笑的表情,聲線也沒有起伏,但是語言平和,并沒有故意為難弟弟。
杜子佑暗暗松了口氣,甚至感到高興,情緒好了,話便多了起來,三人不知不覺竟然聊到晚飯時間。
“旁邊的餐廳還沒開張,”杜永封說,“你們回家,能趕得上晚飯。”
杜子佑張了張口沒有說話,徐涿則直接得多,問道:“哥你不和我們一起回去嗎?”
他這聲哥叫得比杜子佑這個正牌弟弟還要順口,脆生生的,杜永封一個沒繃住嘴角勾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