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拉著一匹白色烏蹄小馬駒踱進沙場,后面跟著一個男騎師。他注意到徐涿的一剎那綻開笑容,步伐徒然加快半跑著走過去。
“你真的來了!”杜子佑喜道。
“當然!我怎麼可能騙你?”徐涿試探著去摸小白馬的腦袋,“你這馬真漂亮。”
無論以何種角度看,這匹馬都擔得起“漂亮”一詞,純色的底色,四蹄卻潑墨似地烏黑,體型健碩,體態優美,可預想長大以后還會更加飄逸。
馬兒對陌生人的觸碰和氣味特別敏感,但是物似主人形,小白馬和杜子佑一個性子,安安靜靜的,溫順地讓徐涿撫摸。
“好乖哦,”徐涿心生喜愛,扭頭沖馬場負責人道,“你們這里有這種馬嗎?”
負責人和馮助理對視一眼,有些為難道:“您的意思是同血統的小馬駒的話,十分抱歉,二少這匹同血統的沒有公開購買渠道。”
徐涿失望之色頓起,馮助理立即說:“不一定要同血統,少爺你不覺得黑馬也很好看麼,和這匹白馬也很搭。”
真不愧是被徐有材重用的人,馮助理出來工作沒幾年,察言觀色的功夫比許多老同事還厲害,一句話便搔到徐涿癢處,徐涿聞言點頭:“你說得對,一黑一白多搭啊,我要了!”
馮助理看向負責人,眼里分明在說“別告訴我黑身雪蹄的也沒有”。
負責人擦擦額頭的汗,他們馬場雖然也做馬匹買賣和中介,但是一些珍惜血統馬還真沒那麼容易接觸到。他無奈道:“不好意思……”
“我去問問,”杜子佑拯救了他,對徐涿微微一笑,“步影是從國外的馬場運回來的,我叫人幫忙問問有沒有你想要的。
”
步影是小馬駒的名字,杜子佑第一次見它時親自取的。
徐涿滿意了:“好!那我先用這里的馬,快開始上課吧!”
他仰起頭滿懷期待地看向負責人,負責人做了個請的手勢:“您請跟我去選馬匹和騎師,前幾次要在室內學習理論和基礎。”
“什麼!”徐涿大驚失色,伸手去拉杜子佑,“我想和子佑一塊兒上課。”
負責人有些驚奇,這馬場的學生有不少和杜子佑認識,但是與他這樣關系親近的,徐涿是第一個。看來這位徐少爺來頭也不小啊,負責人更加耐心了:“這恐怕不太合適,二少已經學了五年,而且上的是一對一課程,您看……”
這家馬場帶有俱樂部性質,提供教學課程和練習場地,還可以組織賽事和馬匹買賣,杜家是其中一個大股東,杜子佑有得天獨厚的優勢,三歲起便開始學習馬術,現在同齡能夠跟上他步伐的一個都沒有,更不可能和徐涿這樣的菜鳥新手一塊兒上課。
杜子佑抓緊徐涿的手,怕他打退堂鼓直接離開。他注視徐涿的雙眼,帶上了點哀求:“室內就幾節課,而且能看見外面的情況。等你練好出來,我們可以在相鄰的場地上課,和一起上課差不了多少。”
這是個好辦法,徐涿只好接受他們的安排,與杜子佑揮手暫別后跟負責人去往馬廄。
接下來便是馮助理去處理手續上的事情,徐涿跟著騎師挑選裝備、選馬、上課。
從馬廄窗口可以看見馬場上的場景,一大片遼闊的沙地被柵欄劃分為多個場地,幾乎每處都至少一人在練習或者上課。
其中正對馬廄的場地上恰好是杜子佑,他瀟灑地昂首挺胸端坐馬背,步影邁著優雅的步伐繞圈子。
“這是長韁自由慢步,”騎師出聲將徐涿投向窗外的視線喚回來,他笑道,“二少的拿手好戲,您努力的話也可以的。”
上課走神被捉包,徐涿不好意思地咧嘴笑:“子佑騎馬真好看,哈哈。”
他們繼續上課,騎師見他剛開始學習,難以長時間集中精神,便讓他去休息一會兒。
徐涿屁顛顛地跑出外面看杜子佑練習,露天休息區里還坐著兩個婦人,陪兒子來上課,徐涿坐到她們旁邊。
場上杜子佑開始帶步影跳躍障礙,一個飛躍跨過白欄桿后,一旁的騎師朝他豎起大拇指,場下徐涿怕驚動馬兒只能無聲地為他們振臂歡呼。
注意到杜子佑精彩表現的不僅是他,還有休息區另外兩人。
“那是杜家那小子?”戴著大草帽的婦人揚了揚下巴。
她的同伴穿著一身鵝黃色泡泡袖連衣裙,手背托著下巴懶洋洋回答:“是啊,你看他那張臉,和范惠茹一個模子印出來的,俊得很。”
說著她警惕地掃視四周,能聽得到她們談話的只有徐涿這個生面孔,還是個小毛孩,她松了口氣,兩人的顧忌少了許多。
大草帽呵呵笑:“這小子馬術水平挺高的,聽說鋼琴也彈得不錯,今天圣誕要開一個演奏會。”
“杜總有福了,兩個兒子都這樣出色。”鵝黃裙說完,和大草帽交換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兩人心領神會地捂嘴而笑,像是分享了一個了不得的小秘密。
徐涿聽不懂她們的話,更不明白她們話外的意思,但是他直覺認為這兩人不懷好意,于是心里像吃了只蒼蠅一樣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