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杜子佑臉上總算恢復了些血色,悲憤地命令道:“把它扔遠點!”
徐涿從善如流,杜子佑見危險解除,頂著兩條淺淺的淚痕埋頭在徐涿懷里,好像為自己的誤判而羞愧。
“沒事了,”徐涿揉揉他后腦勺的頭發,附耳安慰道,“現在是初冬,蟲子不是結繭就是休眠,安全得很。”
杜子佑點點頭,仍是不抬起頭來,溫熱的氣息撲在徐涿脖頸處。
但是徐涿此時哪會起旖旎的心思,只輕嘆一聲,側頭吻了吻他的發梢,輕聲細語道:“怪我,忘了你最怕這些東西,一開始就不應該來這種地方約會。”
懷里的人卻使勁搖頭,悶聲反駁道:“是我自己要來的。”
“其實你不用勉強自己,”徐涿心疼地摩挲他單薄的背,“約會地點有許多選擇,保證兩個人都玩得開心才是關鍵。”
幾天前他偶然聽到下屬說起回龍峰的紅葉,才起了遠足賞景的念頭。
他在各種鄉郊野外度過童年和少年時期,心里自有一份對大自然的親近與偏愛,如今難得有這樣的好機會,便想與心愛的人分享,所以才提出爬山的建議。
杜子佑聽到這個提議的時候,答應得很痛快,徐涿也就忽略了對方的異常。
“你想來,”杜子佑仰面用淚蒙蒙的雙眸看他,“我不愿意掃你的興。”
“傻不傻?”徐涿彎起嘴角,在杜子佑唇上親了親,“我更希望讓你高興,約會約會,有一個人不開心的都不叫約會。以后多想想自己,不用遷就我。”
杜子佑聞言撇了撇嘴,眉宇間流露一層傷感,低聲嘟囔:“你不要對我太好……”
徐涿啞然失笑:“說什麼瘋話,你是我對象,我不對你好對誰好?”
自小在徐有材的言傳身教下長大,徐涿耳濡目染,疼老婆的觀念根深蒂固,一時間只覺杜子佑這話傻氣十足。
杜子佑動了動唇,話音低得若有若無:“那要是我不是你對象了呢?”
徐涿笑容凝固,語氣有些不大好:“什麼意思?”
“你別生氣,是我想得太多了。”杜子佑急忙抽出雙手環上他脖子,抬起下巴在他頜線印下一個濕軟的吻以表達歉意。
“不是,你剛才什麼意思,”徐涿難得沒被他蠱惑,腦袋退開看他的眼睛,“是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了嗎?杜永封又來招惹你?”
他的雙眼陰沉沉的,好似烏云壓城風雨欲來,杜子佑從未見到他這樣子,連連搖頭,似乎不愿再聊這個話題。
徐涿不放過他,收斂了些怒意,沉聲誘哄道:“乖,記得以前答應過我什麼嗎?有事要說出來,不要藏在心里胡思亂想。”
這話起作用了,徐涿都能看到杜子佑腦子里飛快地衡量說與不說的好壞,終于得出一個結論,松口試探著問:
“我們現在是熱戀中吧?”
認識不到半年,恨不得每時每該黏在一塊,有說不完的甜言蜜語,是不是熱戀還用得著懷疑?
徐涿笑著點頭:“當然。”
杜子佑又道:“別以為我不知道,熱戀中的男人最會哄人了,但是感情總是會淡下來,到那時你還會對我這麼好嗎?甚至……如果你有一天不想要我了,我該怎麼辦?還不如你現在別對我太好……”
他說到最后聲音漸小,帶上了點委屈,還有點難過,仿佛真的預見了分離的未來。
徐涿恍然大悟,他是將那個卷發女生的話聽進去了,恐怕一路上早已在心里翻來覆去思索了不知多少回,自己竟是一點都沒有注意到,實在太不應該。
“所以剛才你主動獻吻,”徐涿壞笑,“是在討好我,讓我以后不舍得丟下你?”
杜子佑立即從脖子紅到耳根,在這方面他向來是敢做不敢當,最親密的事情都做過了,卻禁不起徐涿一句調笑。
“你不如想想我家老頭兒,”徐涿又道,“他和我媽在一起二十幾年,到現在還蜜里調油,常言道‘有其父必有其子’,你是不是應該對我多點信心?”
“但是叔叔他們是結了婚的,”杜子佑委屈巴巴地嘀咕著,“我們又不能結婚……”
他這幾天時常想起杜永封走前扔下的那句話,不得不說那人很了解自己弟弟,知道徐涿是他的軟肋。
徐涿笑道:“那我帶你去國外注冊,再辦一個婚禮?”
杜子佑眼睛一閃,然而那光很快又暗了下來。“那只不過是一個形式,國外的婚禮還管得到國內的人麼……”他說。
徐涿哭笑不得,他一直知道杜子佑減少安全感,但沒料到奇缺到這個地步。
然而轉念一想,這是否也說明了自己做得不夠好,才讓他總是戰戰兢兢,甚至想方設法討好自己?
他又想起徐有材也說過類似的話,好像除了他自己,身邊每個人都不看好這段關系,不相信他們真的能長長久久地走下去。
是啊,這年頭離婚的比結婚的還多,談戀愛分手更是家常便飯,天長地久的承諾說的時候是真心的,分開時的不愛卻也是真心的。
思及此,徐涿臉上表情慎重了些,反倒是杜子佑見他忽地一臉嚴肅,忙收緊兩只手踮腳吻他,貼著嘴唇含糊不清道:“好了,我就隨便說說,你別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