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臉上的笑意讓杜永封擰緊眉頭。“和外人算計自己的父親,恬不知恥!”他低聲訓斥。
杜子佑收起笑容:“大哥,我叫你大哥已經給足你面子。首先,徐涿不是外人,他就是我的家人。其次,杜家的一切本來就有母親的一半,她雖然沒有立遺囑,但是明白人都知道她想把所有東西留給我,現在不過是經由父親的手交到我手上罷了,何來的‘算計’?
“而且你大可放心,父親再怎麼愧疚,你是他最喜歡的兒子,是他這輩子的得意之作,他一定不會讓我爬到你頭上,我拿得再多,最后也只能自保而已,威脅不到你。”
說著他放下胳膊站起來,道:“我把話說得很清楚,無論你是來警告我,還是來打探消息,我都沒別的可說的了,你若是還有別的事情,請盡快提出來,沒有的話就請離開,我還要休息。”
杜子佑陰沉著臉,這不是在送客,而是在趕客了。
此情此景,杜永封終于真正意識到他軟弱可欺的弟弟已不是他所熟悉的那個人,不是那個鉆進母親懷里逃避父親冷言冷語的三歲小兒,不是那個被關進黑柜子里哭到暈厥的小孩子,不是木頭一樣被塑造得循規蹈矩的少年,更不是不茍言笑將自己完全封閉起來的冰人。
以前的杜子佑怕父親,后來怕杜永封,父子倆輪流扮演杜家的獨裁者,老宅所有人,包括杜子佑從來不敢反抗。
杜永封慢慢地從沙發上站起來,與杜子佑四目相對。
他無法接受失去掌控的事實。
杜子佑漠然看杜永封一步步走向門口,拉開書房的門,一只腳踏出去,然后停了下來。
杜永封站在門口,緩緩回過頭來,意味深長地一笑。
“你說徐涿是家人——你錯了,”他眼底的惡意一閃而過,“兄弟姐妹有牢不可破的血緣紐帶,夫妻有休戚與共的婚姻關系,你們——你和徐涿,又有什麼呢?”
*
徐有材已經半個星期沒和兒子說一句話。
準確地來說,徐涿心虛地對他說過幾句,徐有材卻一句也不回應,把兒子當透明人。
“爸……”
他們剛從拍賣中心出來,辛苦了幾個月終于成功拿下計劃中的那塊地,徐有材繃了幾天的臉總算露出點笑意,徐涿抓住機會想和他講和。
徐有材瞪他一眼,最后還是忍不住開口了:“別以為就這樣算了!”
徐涿嘿嘿笑,能回應說明氣消了不少。他換了個話題:“大家辛苦了,今晚請所有人吃飯,明天上午放半天假。”
現在公司基本是徐涿在管,這種小事徐有材沒有異議,上了車才想起一件事情,腦袋伸向駕駛座。
“臭小子,你就是想放假去見杜子佑!”他自覺被耍了一道,鼻子都氣歪了。
徐涿閉上嘴不敢出聲,因為徐有材正好戳破他的心思,他是說多錯多,不想去觸霉頭。
然而徐有材不輕易放過他。
“你別癡心妄想,明天你不許離開,陪我去拜訪老陳,”徐有材說,“聽到沒有!”
徐涿撇一下嘴,不太樂意:“你不是經常見到陳老板麼,還用特地去拜訪?”
徐有材說:“他一個侄女最近住在他家里,家世才學各方面都挺不錯,我帶你去見見。”
“爸!”徐涿無奈,“你要怎樣才能死心?上次孫柔的事已經讓子佑難過了,我決不可能再瞞著他去和別人相親。
”
“那就直接告訴他你要去相親!”徐有材厲聲道。
徐涿真想狠狠晃一晃他,看他腦子里是不是積了一海洋的水。
“爸,我跟你講道理,”徐涿按捺火氣盡量平和地說,“不管你愿不愿意接受,我心里都只有子佑一個人,他心里也只有我,我們倆感情好著呢,所以你站在我的角度想一想,我有什麼理由拋下心上人,去和一個陌生人談情說愛?這完全是莫名其妙的事啊!”
徐有材有那麼幾秒被他的邏輯饒進去了,自我懷疑一會兒,然后撫掌大喊道:“臭小子你這是詭辯!你為什麼不站在你老子的角度想一想,自家兒子被別的男人拐跑了,傳出去丟不丟人,啊?”
“爸你說得不對,”徐涿在紅燈前停下,“明明是你白撿了一個兒子,傳出去別人羨慕你還來不及呢。”
“你你胡說八道!”徐有材氣急,“兩個男人在一起還不丟人!?”
“你別激動,”徐涿手搭在方向盤上,向后視鏡瞥了一眼,“先搞清楚丟人丟的是誰的人。我和子佑并不介意別人的目光,所以肯定不是丟我們的人。依媽的性子,她必定也不在乎。那就只剩你了。就因為你覺得丟人,所以想拆散兒子的姻緣——你這事做得可不咋地道。”
徐有材瞪著眼睛氣得想把他吃下去,想反駁卻一時口拙不知道從何入手,臉都憋紅了,半天才放棄努力,撂下狠話:“我我說不過你!反正明天你必須跟我去!”
綠燈亮,徐涿一邊起步一邊拋出一句話:“去可以,我會向那位女士坦白,告訴她我有子佑了,對別人不感興趣。
”
“你!”徐有材氣成河豚,胸膛劇烈起伏,覺得自己壽命都短了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