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雖然他口若懸河說得好聽,但是段茹總覺得他想得太美,便勸道:“你還是和杜總講一下,到時候出岔子怎麼辦?”
徐涿那頭連聲說好,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聽了進去。
雨漸漸變小,一名學生進來通知她上車,段茹最后叮囑了幾句掛斷電話。
徐涿放下手機,溫助理進來送文件,看他心情不錯隨口調侃了一句:“徐總遇到什麼好事了?少夫人又約您出去二人世界?”
他說的“少夫人”指孫柔,之前徐有材帶她來過公司,能當助理的個個是人精,一眼就看出來徐有材是以對待兒媳婦的態度招待孫柔。徐涿平時和大家相處很隨和,所以溫助理和他說話也比較隨意,便調侃了這麼一句。
誰知徐涿聞言沉下臉,語氣嚴肅:“別亂說,八字還沒有一撇呢,不要影響人家女孩子的名聲。”
溫助理趕緊手指沿嘴巴一拉,示意閉嘴。
“今天我有事,你收拾收拾東西提早下班。”徐涿說。
溫助理回到座位上,腹誹道還說不是約會,那副火急火燎的樣子分明是去見心上人。
*
徐總的心上人已經回到家,衛姨從廚房里伸出腦袋:“徐先生大概什麼時候到?”
“他在路上,大概半小時后。”杜子佑回道。
衛姨嘆一聲,說:“路程太遠了,徐先生來回奔波挺辛苦,等一下我留點湯讓他帶回去當宵夜吧。”
杜子佑搖搖頭:“不必。”
衛姨張了張口還想問什麼,最終沒有說出來,縮回廚房干活。
杜子佑猜到她沒問出來的是什麼話,但他不愿意多說,轉身上樓。
新房面積比別墅小得多,他讓人打通了上下兩層,一層是會客廳、廚房和健身房,他的臥室、書房和娛樂室都在第二層。
杜子佑脫下西裝外套,松開領帶,坐到單人沙發上長長吐了口氣。
他疲憊地揉揉眉間,抬頭看見角落里靜靜佇立的黑色三角鋼琴,不禁發愣。
今天他沒去公司,而是回了老宅。
難得在沒有人叫的情況下主動回去,杜永封白天不在家,杜子佑也不是回去找他的,而是去見了臥病在床的老杜總。
打發走一臉狐疑的管家,杜子佑從護理人員口中了解父親最近的狀況,得知他時常腦子不清楚,能認人但是說話沒有條理,甚至聽不懂別人的話。
杜子佑坐了老半天才等到他清醒一些,兩人說了幾句話,然后趕在杜永封下班回來前離開。
落地窗的簾子大開,黃昏的余暉灑在漆黑油亮的鋼琴上,像在夜色中亮起了彩色的光。
心里的煩悶難以疏解,杜子佑坐到鋼琴前彈了一曲小夜曲,一心二用腦子又浮現老宅的情形。
都說人年紀大了,心腸也會變軟,這個道理在父親身上也得到印證。
他迷迷糊糊中認出自己時,竟然沒有像以往二十幾年那樣冷眼相待,反而動了動手指讓自己靠近一些說話。
在氧氣罩下一字一頓艱難說出的第一句話,竟然不是斥責,而是怪他“好久沒回來”。
杜子佑十指在黑白鍵中飛舞,旋律優美動人,彈奏的人嘴角卻扯出一個譏諷的弧度。
死到臨頭了才想著向善,想著彌補過去所作的惡?未免太遲了吧。
不過那人真的想彌補的話,倒對他挺有利。若是從前,自己不會忍著惡心和他們周旋,但是現在他要為自己和徐涿的未來考慮,惡心就惡心吧,總要付出點代價。
思及徐涿,杜子佑冷酷的面容肉眼可見地柔和下來。
分開差不多一個月,他們每天都打電話卿卿我我,但是徐涿太忙太累,經常說著說著,電話那頭就傳來他睡著了輕輕打呼的聲音。
杜子佑心疼得緊,怨自己太自私,非要對方每天電話聯系。當他猶豫再三讓徐涿不必勉強時,徐涿卻笑著道一天聽不到自己的聲音,他睡覺都睡不香。
徐涿都這麼忙了,杜子佑原以為他肯定沒空出來見面,自己也不敢提出要求,誰知對方給了他一個大驚喜,向他保證每周都能抽時間約個會。
杜子佑又不笨,當然明白徐涿的“忙”是徐有材故意的,于是更加感動——他是花了多少心思才能在徐有材眼皮底下偷到這麼點時間啊。
他都這樣努力了,自己是不是應該給點獎勵?
這麼想著,他停下翻飛的手指,視線穿過過道,落在床下的抽屜處,那里放著某種用途的瓶瓶罐罐……
杜子佑的臉頰騰得紅了,兩只手又羞又怒地捂上自己的臉。
羞自然是因為那事兒,怒則是惱自己怎麼好像越來越……欲、欲求不滿。
不行!不能繼續想下去了。
估摸著徐涿就快到,杜子佑起身下樓,守在玄關里心緒繁雜難以平靜。
于是徐涿關門時,一眼便望見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徐涿張開雙臂把撲過來的人摟入懷里,嘴唇湊近他的耳朵,低聲問:“想什麼呢,這麼入神?”
“當然是,”杜子佑腦袋在他頸側磨蹭,嘟囔著回答,“在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