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看到他這樣一臉慎重還是剛畢業那會兒,當時徐涿需要在回家幫忙和外出工作之間選擇,不知道這次又是遇到了什麼決擇。
又或許是……
“涿子,”易沛然開口道,“你是不是和杜總吵架了?”
徐涿詫異地挑起一側眉毛看他。
“小情侶吵吵鬧鬧很正常,”易沛然難得有機會指導徐涿,滔滔不絕說得興起,“俗話說打是親罵是愛,小情侶居家過日子,難免會有摩擦,有時候語氣沖了些,有時候蠻不講理了些,都是因為把對方當成最親的人,所以你們要懂得包容,給對方臺階下。但是講清楚了啊——家暴是絕對絕對禁止的!一次都不可以原諒!不過你也不是那種人……”
他嚴肅地用力點了下頭,似乎給自己的話加了十足的分量。
徐涿幾個小時內被一老一少兩個“過來人”教訓,彼有點哭笑不得,怎麼個個都喜歡當自己的情感導師?
但他也明白這是他們關心自己的表現,心里觸動,說道:“別操心了,我們好著呢。”
易沛然聞言上下打量他一番,道:“那你躲在角落里思考什麼人生?”
徐涿抬眼看了下電梯屏,紅色數字跳躍著上升。“在想子佑的事。”他說。
“這不還是嘛!”易沛然興致又來了,“杜總和我們不一樣,一看就是高貴冷傲的豪門少爺,又在公司里發號施令慣了,性子難免有些硬,既然你選擇了他,就要學會包容,多磨合磨合就OK啦!”
徐涿被教訓得沒有了脾氣,在電梯里逃也逃不了,無可奈何地杵著,聽他喘了口氣繼續叨叨:“而且涿子啊,杜總對你還是有不少好的影響的。
在別人看來你為人正直有進取心,其實我知道你做人太通透,像飄在云端俯瞰俗世,所以我一直擔心沒有人能入你的法眼,你最后要孤獨終老。如今杜總把你拉回了現實,挺好的。”
居然是這樣想的?徐涿頗為驚奇看他一眼。
電梯“叮”一聲到了,兩人剛踏出電梯門,易沛然手里的袋子嗞啦地繃裂,里面裝著的大橙子咚咚咚滾落一地。
“誒誒誒別跑!”
易沛然手忙腳亂追著橙子彎腰撿,徐涿手里拿著面包和蔬菜,說:“這些我放你門口了。”
“行,你放那兒吧。”袋子已經破了,易沛然只好用身前的衣服當臨時布兜,橙子撿一下放進去一下,動作別扭,撿得有些慢。
徐涿放下面包蔬菜,扭頭見易沛然還在電梯口忙活,自己應該幫不上什麼忙,便掏鑰匙開門。
鑰匙剛插進去,門便打開了,杜子佑小兔子一樣從門后竄出來,抿著嘴唇沉默不語地注視他。
“一小時前就你應當到家了!”杜子佑不滿道。
他這話說得像撒嬌,樓道里蹲著撿橙子的某人聽到愣住了,循聲抬頭望去。
徐涿見杜子佑守在門口,自己解釋不清楚的話怕是進不了家門。
“回了趟你家,給衛姨送了我媽給的雞蛋,”他說,“是我不好,忘了告訴你一聲。”
杜子佑依舊不說話,大眼睛一眨不眨的,像一只不小心被踩了尾巴的貓咪,控訴地瞪著主人等順毛。
徐涿伸手摟他的腰,熟練地哄道:“別生氣了,要怎樣才能原涼我?”
眾所周知(?)杜總最好哄了,聞言嘴角竊喜地翹起小弧度,理直氣壯地提出自己的要求。
“親!”
徐涿欣然接受這項懲罰,摁著他的腰就吻了上去,杜子佑一下便軟了身子,被推著踉蹌進了屋,大門砰地一聲被甩上,隔斷了嘖嘖的水聲。
樓道里一片寂靜。
連呼吸聲都聽不見。
接著咚、咚、咚……一個個橙子從呆滯的某人懷里掉下,再次滾滿了一地。
易沛然愣怔地盯著滿地的水果,猛吸一口氣回過神來,狠狠地抽自己一大嘴巴——
高貴冷艷?發號施令?性子有些硬?我踏馬讓你多嘴!
*
徐涿洗完手出來,杜子佑在客廳里打電話,對面應該是某位下屬,杜子佑說話的嗓音冷淡,和艷若桃花的臉龐形成強烈對比。
他見徐涿出現,匆匆講幾句便掛掉電話,馬上變了個人似的向他展開手:“過來。”
徐涿馬上過去摟住他,兩人依偎在沙發上,不親也不做別的,就這麼靜靜地待著。
“你有想問的,”杜子佑有時敏感得厲害,修長的手指頭點了點徐涿的胸膛,“說吧。”
他們每天都去衛姨那兒吃飯,搬家的事遲早會暴露,只不過是時間問題,所以徐涿直接問了:“你為什麼賣那幢別墅?”
杜子佑頓住手,抬眼看他:“衛姨告訴你了?”
徐涿點頭。
杜子佑努了下嘴,道:“你覺得是為什麼?”
徐涿嘆息一聲,他剛才在樓下翻來覆去想的就是這回事。
“還記得我回家里慶祝我媽回家的那天嗎?”徐涿問,“你晚上其實出去過吧?”
杜子佑眨了下眼睛:“你怎麼知道?是大哥約我出去,給我下最后通牒。”
“要我們分開?”徐涿問。
杜子佑點頭,嗤笑一聲道:“我當然拒絕,他便用秉優來威脅。
”
“所以你賣別墅是因為錢。”徐涿說出自己的推斷。
“這些年我一直努力讓秉優擺脫杜家的影響,”杜子佑緩聲道,他接手秉優前,老杜總對這家公司并不上心,秉優幾乎是靠著杜家其他產業的資金維持運轉,“說實話基本要成功了,但是前段時間為了收購奧亞,我不得已加快了步伐,資金鏈有些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