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杜子佑搖頭正要拒絕,卻被徐涿的舉動嚇出一聲驚呼。
“你要干嘛!?”
徐涿已經穩穩把他公主抱起來,笑著道:“別亂動,把雞翅灑出來可不好。”
徐涿抱杜子佑,杜子佑拿著盒子,等于徐涿拿著盒子,沒毛病。
一個成年男人的體重光是骨頭就夠嗆了,徐涿鼓著手臂的肌肉抱著他穿過客廳,對方一動不敢動,乖乖地將盒子抱在胸前。
當一盒雞翅被兩位大帥哥護送過后,它就不是普通的雞翅了,杜子佑第一個就提議烤它們。
徐涿是個熟練工,為避免杜子佑添亂,只將撒孜然的任務交給他。
“你上學的時候應該也有BBQ的吧?”徐涿一邊翻肉一邊問。
杜子佑盯著烤架上散發誘人香味的雞翅膀,頭也不抬地回答道:“家里人不讓我參加……誒烤焦了烤焦了!”
徐涿沒再追問,把烤好的雞翅夾到盤子上,又開始放別的肉,時不時和杜子佑閑聊幾句。
今晚的月亮被云層遮擋,只透出一個朦朧的圓影。雖然沒有月光,但是院子兩側亮著幾盞淡黃的球型燈,客廳里也有燈光灑到院內。
他們特意選了這處燈光最集中的地方,再往外光線漸漸減弱,最后在樹叢圍成的圍墻處完全消失。
但是并不是全然的黑暗。
杜子佑瞥見樹葉間有星星點點的光點,停下斯斯文文咬雞翅膀的動作,指著那邊問道:“有人在那兒嗎?”
徐涿放下手里的活,走過去撥開樹葉,那光點少了樹葉的分隔便連成一團,原來是離別墅遠處的沙灘上點了堆篝火,一群人圍坐在那里,看不清是在喝酒聊天還是像他們倆一樣在燒烤。
“是我們公司員工?”杜子佑挨著他也朝那處看。
“看不清臉,有可能,”徐涿低頭看他,“你想去?”
杜子佑想了想,搖頭:“我還是喜歡和你兩個人待著。”
徐涿笑著親一下他額頭。
“不過那樣好像挺有趣。”杜子佑喃喃道,篝火旁有幾人跳起了舞蹈,其他人為他們鼓掌助興。
雖然離得遠聽不見,但也能想像出他們的歡聲笑語。
“我們也可以啊,”徐涿提議,“把燈全部關掉,燒烤爐點上明火,不就是小型的篝火了麼。”
杜子佑猶豫不決:“還要關燈啊……”
徐涿清楚他很怕黑,之前被關電梯那次,他要自己隔一段時間就開一次手電筒;第一次來自己家留宿時,他沒有小夜燈不敢一個人睡,還由此促成了他們倆第一次同床共枕。
但是怕黑的人多著呢,杜子佑從來沒和他討論過這件事,他也未曾強求。
也許今晚是個合適的機會。
徐涿輕輕摟他入懷里,低聲道:“我陪著你,敢不敢關?”
杜子佑仰著臉看向他。
昏黃的光勾勒出杜子佑半側下頜的輪廓,長長的眼睫毛朦朧成一片光影,他的面孔看不清,徐涿只靜靜地注視他閃著星光的黑眼眸,用足以等到海枯石爛的耐心等待著。
樹叢里傳來蟲鳴,樹葉在腥咸海風的吹拂下簌簌地響,別墅外的道路偶爾有亢奮的游人經過,卻沒有任何人或物能影響到抱在黑暗角落里的兩人。
過了許久,也可能只過了一小會兒,杜子佑注視著徐涿的眼睛,輕輕頷首:“嗯。”
徐涿勾起嘴角,帶他回到爐邊,從容不迫地移開鐵網和上面的食材,重新加了幾根木頭進去,燃起了明火,噼里啪啦地燒得歡。
兩人站在爐邊看火點起來,對視一眼,徐涿伸出手,杜子佑把手放上他的掌心,緊緊握住。
他們牽著手回到客廳,杜子佑深吸一口氣,緩一下,又再深吸一口,才對徐涿點了下頭。
收到提示后,徐涿手指按到開頭上,輕輕用力,伴隨著“噠”的一聲響,整個客廳陷入了黑暗中,只有院子外的路燈透了些光線進來,堪堪能讓他們看清腳下的路而已。
熄燈的那瞬間,杜子佑的手攥緊了下,整個人往徐涿的方向靠過來,似乎還是被突如其來的黑暗嚇到了。
但他很快鎮定下來,顫著松了些手,抬眼對大樹一樣始終守護在旁的徐涿露出一個虛弱的微笑。
這是個好兆頭,徐涿想。
“我們出去?”他輕聲問。
杜子佑點頭。
他們繞過客廳的桌椅重新踏進院子,墻邊是院燈的開關,徐涿微笑著用下巴示意:“你來?”
把這些球形燈熄了,整個院子便只有中央那一小團篝火提供光源。
這回杜子佑醞釀了許久做心理建設,終于在徐涿鼓勵的眼神下舉起手,像是用了千鈞之力,艱難地、慢慢摁下了通往地獄之門的開頭。
噠。
黑暗剎那間吞沒了兩人,杜子佑驚叫一聲撞了徐涿滿懷。那小型篝火的輻射范圍過小,光線無法抵達他們跟前,他們連彼此的面孔都看不見,只有溫熱的體溫和熟悉的觸感證明對方的存在。
“我們到爐子邊去,”徐涿耳語道,在黑暗中視覺被壓縮,聽覺無限放大,如此輕微的說話聲竟也有振聾發聵之感,令聽者一時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