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這最后一場雨過后,便會正式入秋。
徐涿從輕食閣談完生意出來,紳士地給葉文菲撐起傘。
手機在兜里震動,他心里一喜,一定是杜子佑打來的電話,告訴自己他下飛機了。
然而掏出來看,卻是“老頭兒”三個醒目的大字,配上一張故作嚴肅的頭像。
他接通:“喂?什麼事?”
濃濃的失望掩蓋不住,一旁的葉文菲不禁抬頭看他一眼。
“什麼事!?”徐有材憤怒的聲音差點兒刺穿他的鼓膜,“該是我問你干了什麼好事!”
徐涿心里咯噔,難道他知道了他和杜子佑……
“王八蛋!你到底得罪了什麼人!?啊!?”徐有材大吼著質問,怒火要把電話都點著了,“平時以為你雖然性子野,但是挺穩重,想不到是我這雙狗眼看錯了人,生出你這個敗家子!”
“行了,你別把自己罵進去,”徐涿按捺住不朝他吼,“你先說到底發生了什麼。”
“你老子我快要破產睡大街了!你說發生了什麼!”
破產?公司出問題了?
徐涿不笨,第一反應想到杜家和武家——畢竟有能力有動機的人不多,他們是唯一一個。
現在的問題是他們到底是基于何種原因。是發現了兩人的關系,還是單純的不爽自己的頂撞,抑或通過打壓杜子佑的好友,來給杜子佑施壓。
徐有材還在氣急敗壞地嚎:“你馬上給我滾回來!!!”
就算他不說,徐涿也不可能置身事外。
他深吸一口氣,穩住聲線:“你先別激動,我馬上回去。”
說完干脆利落地掛斷電話,和葉文菲道別:“你自己回公司,如果有人問起就說了家里有時,臨時請個假。
”
許是氣急了,徐有材中途又鍥而不舍地打來幾通電話,徐涿又要開車,又要應付他,直到車子在家樓下的停車場停下,才找到機會給杜子佑發信息,說是回了家,暫時沒有空去杜家看他。
“行了行了我到了。”他對徐有材通著話,一邊上樓。
當初徐有材做工程發了財,他們一家三口正準備搬到大房子去住,隨即發生了綁架事件。
于是徐家人決定財不外露,平時能低調就低調點,千萬不能在外面招搖。所以十幾年過去了,他們一家還住在舊小區里,只是把樓上兩間買下來,把三層打通了而已。
街坊鄰居都是熟識的,關系也融洽,徐涿一路走上樓被幾位大媽熱情地拉住,噓寒問暖的,徐涿好不容易才擺脫。
到家門口還沒進門,他就受到了完全不同的待遇——徐有材拎著棍子守在門口,兇神惡煞的馬上撲上來要揍人。
“爸!”徐涿暗自翻了個白眼,輕而易舉地抓住他的武器,任他使出吃奶的勁兒也動彈不得,“好了,您別生氣,我們坐下好好談!”
徐有材不甘地用鼻子響亮地哼一聲,放開棍子坐到沙發上。其實一路上他的怒氣通過電話消耗得差不多了,總算冷靜了些。
“你這混蛋,”他瞪著兒子道,“上周開始,幾個工地都被卡了程序,我一開始以為是出了臨時政策,一問才知道只有我的公司是這樣!我向幾個人打聽過,有人傳遞消息說是你得罪了貴人。”
說到這里他狠狠地剜徐涿一眼:“你說,到底得罪了誰!”
徐涿一時語塞。
他總不能說杜家吧?說出來后還會被追問如何得罪的。
他只能含糊其辭:“我也不清楚。爸,你知道我的,我不是好惹事的人。”
徐有材又哼一聲,說:“你這幾天別回去上班了,馬上給我到公司幫忙,至少把那人給我找出來!現在還只是卡程序,影響可大可小,但是那人恐怕還有后招等著,我們必須做好準備。”
我就知道。徐涿心道,所以破產只是夸張的說法,果然是老頭兒一貫的作風,先將兒子騙回來再說。
徐有材也不是吃素的,他很快便被激起了士氣,立即拖著兒子出了門,直接往公司趕。
公司是老頭兒的心血,徐涿不可能不管,況且這事還真的因他而起。
他全身心地投入到數不清的審核文件中,和一批又一批的工程負責人見面,還連夜趕到幾個工地視察,蹲在工地里匆匆扒幾口夜宵,又趕往下一場。
忙得昏天黑地,累得腰酸背痛,凌晨回到舊小區的家中時,連洗澡的精力也沒有,倒頭便睡,直到白天被徐有材砸門強行叫醒。
徐涿習慣性地摸手機,瞇著惺忪干澀的睡眼,怎麼按都不見手機屏幕亮起來。
“別砸了!我起了!”他今天起床氣特別重,隨便找了根充電線給手機充電,。
徐有材催命似的,徐涿洗澡刷牙時,他叨叨“快快快抓緊時間”,徐涿吃早餐時,他叨叨“快快快一口塞進去”,徐涿終于可以出門了,他叨叨“快快快公司有電話你手機別拿了”,一邊推著他離開。
徐涿被他念叨得頭昏腦脹,抵達公司后又開始忙得腳不沾地的一天,連吃飯上廁所的時間都被壓縮到最短,簡直成了靠空氣而活的機器人,累死累活地替他家老頭兒打工,從白天到黑夜,沒完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