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一個膽大些的記者站了起來,大聲問道:“杜總,請問你對秉優被辭退高管跳樓自殺的事情有什麼看法。”
他們顯然也都看了網上的報道,也有可能收到自家內部消息,正好可以采訪了當事人杜總。
然而話題中心人物并未因此停留,甚至沒有分給他們一點注意力,直接往門外去了。
見他要走,媒體怎麼可能輕易放過,也顧不得秩序和體面了,一擁而上七嘴八舌地問他:
“岳來勇死前指名道姓是你逼死他,你能談談自己的想法麼?”
“他之前用刀襲擊你,你是不是因此對他采取了報復手段?”
“死者說的奧亞的丑聞,到底指的是什麼?”
刨根問底的媒體擁有強大的戰斗力,幸好場上保安眾多,硬是將他們全部攔截下來,一支支仵到杜子佑臉上的話筒也被眼明手快的徐涿擋開。
杜子佑在眾人護送下出了會議室大門,直接去按電梯。
“保安留下,其他人不要跟著我。”他鉆進電梯邊說道。
幾位高管和秘書遲疑地停下腳步,唯獨徐涿跟了進去,挨著杜子佑站。
杜子佑抬眼看他,徐涿朝他笑笑,不需言語,眼神便道出一切:“我陪你。”
兩名保安將他們倆一路護送到停車場,幸運地避開了所有聞風而動的記者。
杜子佑把司機叫出來,自己鉆進后座,徐涿則自覺坐到駕駛座上。
他邊系安全帶邊問:“去哪兒?”
杜子佑靠在椅背上,一只手捂住眼睛,疲憊不堪的模樣。
他長嘆一聲,回答:“老宅。”
街上燈紅酒綠,光影透過車窗暈染在他臉龐上,然后燈光漸漸疏散,車子駛出了市中心。
徐涿從后視鏡看他闔上了雙眼,表情平靜無波,看不出端倪。
然而徐涿明白他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麼平靜。杜子佑與家人關系不好,平時從來不提及杜家的人和事,也幾乎沒見過他回老宅去。
這次肯定有躲不掉的原因,他別無選擇。
唯一讓徐涿安慰的是,自己能夠陪伴在他身邊,至少在精神上給予他支持和鼓勵。
想到這里徐涿不禁笑了,心上人其實厲害著呢,就是心靈脆弱了些,而自己恰好意志強悍,他們果然是天生一對。
待到停在莊園里時,杜子佑睜開雙眼,徐涿下車,給他拉開車門,說:“我以為你睡著了。”
杜子佑一只腿邁出車門,搖頭道:“闔了會兒眼,接下來便是消耗精力的時候了。”
徐涿單手撐在車頂,俯視車里的人,輕聲道:“那你現在打起精神來了嗎?”
杜子佑仰起頭看他:“習慣就好,等一下你要跟我一起進去?”
這句話雖然是問句,但是聽在徐涿敏銳的耳朵里,其實就是陳述句:我要你跟我一起進去。
“可是我還沒打起精神,”徐涿笑了下,伸手撫上杜子佑緊繃的臉蛋,“這該如何是好?”
杜子佑捉住他的手,警告道:“別得意忘形了,不要忘了這里是哪兒。”
徐涿抬眼四處張望,遠處有幾名園丁在工作,沒有關注這邊,最近的監控設備也沒能拍到這個角度。
“你緊張過頭了,”徐涿安撫他,“放輕松,難道我是粗心大意的人?”
杜子佑說:“我們還是快上去吧,時間不早了。”
說著他要鉆出來,徐涿一只手抓住他肩膀,說:“等等。
”
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彎腰,在對方的嘴上輕吻一下,一觸即分。
杜子佑呆滯地望著他,片刻后才遲鈍地血液涌上兩頰。
“好了,”徐涿意猶未盡地舔舔自己的嘴唇,“我現在打起精神來了,走吧。”
他拉了下杜子佑,將對方從失措狀態中叫醒——無論之前親過多少次,他都表現得像第一次親吻時那樣羞澀,徐涿愛死他這一點了。
他們并肩而行,穿過碩大的花園,園丁遠遠地直起身注視他們。
進了大門口,一個穿著西服的頭發花白的男人已經在等著了,他一開口徐涿便認出了這個嗓音:“二少,你回來了,晚飯吃過了嗎?”
管家微微低著頭,語調平緩,從容不迫中帶著股自信——這里是他的主場。
杜子佑說:“父親好些了嗎?我想見他。”
“老先生剛吃過藥睡下,二少最好不要去打擾他。”管家回答。
“那……”杜子佑咽了咽唾沫,“大哥呢,他回來了?”
“大少每天都回家里來,”明明是生硬極了的話,被他用平淡的語氣說出,像是在譏諷一般,“大少現在在書房里,我替你通報一聲。”
說著他看了眼徐涿:“這位客人是二少的助理?我叫人帶你去休息。”
徐涿看向杜子佑。
“不必,”杜子佑不容置喙,“他和我一起。通報也不需要了,我自己有手,我會敲門。”
管家本來微垂著頭,聞言驚異地抬眼看他,杜子佑卻不再理睬,大步流星直接往樓上去。
徐涿自然不落下,跟在后面也不多言,待到兩人在書房門前收住腳步,他才伸出手,揉捏一下杜子佑的手表示支持。
杜子佑對他笑了下,鼓起勇氣,敲門。
“大哥,是我。”
杜永封的書房簡直是杜子佑書房的豪華版,同樣的構造,同樣的風格,不同的是面積更大一些,裝飾的藝術品更多更高端——至少在不懂行的徐涿眼里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