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指的是剛拆下來的一塊寬木板,徐涿得展開雙臂才能勉強抱住,木板挺重,有2米多高,他的視線被遮擋,膝蓋也抵著障礙物,只能側著身體像螃蟹一樣慢慢挪。
道具室在走廊拐角左邊的第二間,徐涿在拐角外抱著木板轉了小半圈,冷不丁就撞了東西,感覺像是人。
“對不起對不起,”他看不見木板后面的人,連聲道歉,想挪開一些換個角度,“您沒事吧?”
忽然一只骨節分明的手攥住木板邊緣,緊貼在他小麥色的手下面,白得刺眼,與此同時一股酒氣鉆進徐涿鼻腔里。
徐涿驚了。
哪個不要命的敢大白天在公司公然酗酒!?
第11章
來人似乎只想將擋道的木板推開,手指頭收緊,一只锃亮的皮鞋踏了出來,然后是筆挺俊俏的鼻子,酡紅的臉頰,比臉還紅潤的薄唇,飄忽的目光從半垂的睫毛下射來,在徐涿愕然的臉上掃過,驀地停留,接著擰起眉心,定定望著徐涿的臉,好像在思索在苦惱。
徐涿心里一跳:“杜總!”條件反射回頭看身后的走廊,沒有人注意這邊。
他松了口氣,大白天的喝酒,還一個人到處跑,到底受了什麼刺激?
他壓低嗓音問:“杜總您還好嗎?”邊上下打量,西裝前襟上有一片暗色的水漬,雖然滿身酒氣,但不吵不鬧,步伐還算穩,應該喝得不多。
杜子佑聽到徐涿的問話,神色仍舊是醉態的茫然,半晌后才慢慢搖頭,手抓上徐涿的手腕,皮膚滾燙如同火燒一般。他抬頭翹起唇角,因酒精的影響無法判斷距離,貼得太近了,呼氣噴在徐涿下巴,帶點軟糯的鼻音:“我——贏了!”
徐涿立馬推翻剛剛的判斷,杜子佑已經醉得神志不清了。
無法,他只能放開木板靠墻上,兩手扶著他的胳膊,低聲問:“您要去哪兒,我送您。”
杜子佑仰著精致的臉,顴骨和耳垂染上了潮紅,目光迷離,聽了徐涿的話收了笑容,蹙起眉,又開始遲鈍地思考。他這副不言不語的乖巧模樣,還真讓人生不起氣。
徐涿忍不住笑了笑,耐心地等待。“噠噠”,身后傳來腳步聲,有人往這邊來。
杜子佑微微瞪大眼睛,掙脫徐涿的手,想背過身去躲開來人。
醉成這樣還如此警惕。徐涿哭笑不得地松開手,轉身擋住他的身影,看到來人正是剛才的那名工作人員,正在搬另一塊木板。
“怎麼停在這里?”那人問,沒注意背過身的杜子佑,“找不到地方麼。”
“抱歉,”徐涿攤開雙手,“我臨時有點急事,”
工作人員也是個爽朗的人,說:“沒事,那你忙去吧,木板放這兒就行。”說完就繼續螃蟹步,進了第二間房間。
“杜總,”徐涿站他身側,漿直的衣領處露出雪白修長的脖子,宛若一只高傲的白天鵝,“我們走吧,您是要回辦公室嗎?”
白天鵝優雅地晃晃腦袋,嘴唇蠕動,徐涿趕緊將耳朵湊上前。“還沒找到。”杜子佑喃喃道,很委屈。
徐涿心軟,問:“您要找什麼,我去找。”
杜子佑動了,步子有些慢,但是穩,沿著左邊的走廊走到底,又拐一個彎。徐涿小心翼翼跟他后面,又不敢靠太近,怕被別人看見。
杜子佑在一個房間停下,徐涿眼明手快推開門,是一個化妝間,堆滿了各種各樣的衣物鞋子,明亮的鏡子映出擺滿桌面的化妝品。
他跟著杜子佑進去轉了一圈,“沒有。
”杜子佑說話帶著一股執拗勁兒,讓人心生憐愛。
徐涿跟他出了化妝間,杜子佑站著想了許久,在這種狀態下思考的確是難為他了。徐涿見他停在另一間屋子前,便上前推開門,摸索著打開燈,是一間會議室,窗簾敞開,正午的陽光曬在沙發和桌椅上,散發著皮革的氣味。
杜子佑拖著步子踩上會議室的地毯,慢慢轉到最里邊收了腳步,彎下腰去拿什麼東西。
徐涿定睛一看,心里震動,像是打翻了五味瓶,辨不清是什麼味道。那東西眼熟得很,是一個深藍色的小盒子,已經開了封。
杜子佑將它攥在手里,迷醉的臉上綻開笑顏,眉眼彎彎,像個如愿以償得到糖果的小孩兒,是一種純粹的快樂。
徐涿有迷惑不解,有愧疚自責,還有一點感動。這只不過是他隨手送出去的禮物,甚至連禮物都不算——客戶送的樣品而已。
他來不及說什麼,杜子佑抱著盒子出了門,往電梯去了,徐涿像護著易碎的瓷娃娃一樣緊隨其后。原以為是上樓頂辦公室,卻見他瞇著醉眼,手指沿著曲折的路線前進許久,終于摁下了地下停車場的樓層。
這是準備回家?徐涿考慮自己要不要繼續跟著,還是打電話給司機讓他來送。
“叮咚——”,杜子佑出電梯,又停住腳步開始想,半晌后開始掏褲兜,拿出一串鑰匙,沒輕沒重地拍到徐涿胸口處。
徐涿連忙伸手接過來,認命地一只手拉著杜子佑,踉踉蹌蹌地開始找車。被拽著走的人聽話得很,既不發脾氣,也不開口埋怨,只是將懷里的盒子摟得更緊,乖乖地跟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