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中午好,”他問,“有人找我嗎?”比如說HR(人力資源),帶著一封辭退信的那種。
“那個眼鏡的新文案送過來了,”計文菲從一堆文件里抽出一份,“不過羅姐說她先看。”
“好,我知道了,”徐涿說,“還有嗎?”
“樂趨的導演兩點到,William總監說你有空最好去見見他。”
“嗯。還有呢?”
“今天下午三點你和林經理的會面,我訂了輕食閣二樓的凌波軒。”
徐涿點點頭,又等了會兒,問:“沒了?”
“啊?沒了……吧?”計文菲有些慌。
徐涿搪塞過去:“沒事,就問問。”
他把自己關進辦公室,趴在桌子上呲牙咧嘴無聲大喊。為什麼不干脆給我個痛快!這樣吊著我更難受了啊!
待他冷靜下來一想,不對,杜子佑如此精明的人,說不定就是故意的,鍘刀懸在脖子上遲遲不落下,讓他整天提心吊膽,等自己被折磨得不成人樣了,再咔嚓一下,刀過人頭落。
徐涿頓覺頸后一寒,仿佛已經看到自己身首異處、血染秉優的悲慘下場。
杜子佑真的好狠一男的。
徐涿煩躁得搓臉,可是他還能怎麼辦,打工的怎麼斗得過黑心資本家?他還是得認真工作,為杜總的商業帝國添磚加瓦,真是想想就憋屈。
罷了罷了,徐涿自我調節,心道自己不跟杜子佑一般見識,手頭上的幾個項目一刻也不能松懈,如果他中途被換掉,損失的也是杜子佑自己。
想通后干活就有干勁了,徐涿投入工作中,一直忙到下午兩點多,計文菲進來提醒他三點的約會。他換了套正式的衣服,整理好儀表,帶著計文菲出發。
輕食閣在秉優大樓對面,是一幢三層的酒樓。
名字起得不倫不類,將現代簡約風和古風雜糅在一起,以低脂低鹽的中餐為賣點,開張幾個月就火爆異常,要提前預訂才有位置。輕食閣定位中高檔,秉優的員工經常會請客戶來這里,徐涿也不例外。
他已經來過這里兩次了,擺擺手讓服務員不必引路,自己帶著計文菲上樓,一邊叮囑她:“等一下我來說,你先認真聽,回去我要考你的。”
計文菲點點頭。
徐涿說:“注意我說話的語氣,需要你附和的地方要配合好,機靈點。”
計文菲:“我會的!”
他們到達凌波軒坐了大半個小時,林經理打電話來說已經到了樓下,問是哪個包間。
徐涿告訴他后掛掉電話,低聲對計文菲說:“笑容。”
計文菲扯開嘴角,露出露8顆牙齒的標準微笑。
徐涿哭笑不得:“誰教你的?以后不許這樣笑,表情必須自然。”
計文菲吐吐舌頭,再次擺出一個真誠些的笑容。
門被推開,戴眼鏡的林經理大步走進來,徐涿立即站起身熱情迎接:“林總!”順手端起桌上的兩杯茶,“您能撥冗前來赴約,我以茶代酒敬您一杯。”計文菲拿著茶壺跟在身后。【注】
林經理進來時臉色就不好看,他已經決定了解約,本想見到徐涿后不聽他廢話,直接說解約的事,但是都還沒來得及坐下好好談,徐涿就先聲奪人取得了話語權。如果他連一杯茶都不肯接的話,未免顯得太小家子氣,只好伸手接了過來。
徐涿一口喝盡茶水,放低手,計文菲立即重新給他滿上。
見林經理也啜完杯里的茶,徐涿再次雙手持杯笑道:“這杯是小弟給您賠罪,怪我自己疏忽大意沒有及時跟進,沒能讓貴公司的意見傳達到位。
”
說完不等林經理反應,一口悶了這杯茶。
林經理想說話,徐涿有眼色地先開口:“哎呀您瞧我,讓您站了這麼久,來來林總快請坐。”
林經理坐下來,計文菲又給他倒了懷荼。他對徐涿說:“徐總,你就別和我叨叨了,解約的事沒得商量,我們捉緊時間把解約的事辦好。”
徐涿點點頭:“您說得對,事情是得辦好,離七夕沒剩幾天了,貴公司這次的新產品肯定要一鳴驚人的。”先順著他的話來,后半句再不動聲色地引導話題。
林經理“哼”一聲,說:“否則我們也不會千挑萬選選中你們秉優,只是想不到你們是這樣的水平,令人失望透頂。”
魚兒成功上鉤。徐涿滿臉自責,說:“是我們客戶部做得不好,不僅對不起貴公司,浪費了你們時間,也對不起創意部的同僚們,沒讓他們有機會發揮所長。”
說著他輕輕拍了下旁邊的計文菲的肩膀,繼續說:“這位小計是我手下的實習生,貴公司的項目她全程在跟,她之前還和我說創意部頭腦風暴的時候有幾個絕妙的點子,他們興奮得通宵了幾個晚上。”
計文菲靦腆地微笑,對對面的人道:“他們說得我都想換洗衣機了。”萊美特此次廣告的主打便是新款洗衣機。
林經理面色緩和了許多,徐涿趁熱打鐵,簡單介紹了一下幾個方案,不忘加了一句:“當然,這些點子再怎麼好,還是得以貴公司的意愿為準。”
最后他說:“節日來臨,各家廣告公司都在忙,貴公司這麼大的企業肯定業務繁多,如果您實在想解約的話,我也不好意思厚臉皮拖時間,秉優向來將客戶的利益放在首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