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完之后,程遠又覺得自己不該問。這個問題太私密了。但那封信他都看了。雖然他從那封信里也沒有看到故事的全貌。但就林深目前的狀態來看,那就是個意難平啊。
“阿遠…”
風吹過白樺林之后又開始喊他的名字了,程遠想。他又有點兒想哭了。他似乎聽不得林深喊他阿遠。這兩個字像是他淚腺的聲控開關。程遠,憋住!你是個男人啊你還記得嗎!
“嗯…”程遠喉結滑了一下。短促的發出了一個音節。
但是林深還是聽出來他哭了。林深嘆了口氣,后面的話戛然而止,他伸手攬過程遠,將他抱在懷里,慢慢拍著他的背。
林深的懷抱好溫暖啊,程遠想著,但是眼淚卻控制不住了,整個人都在顫抖。
但這顫抖也許和他哭沒有太大的關系。
“對不起啊,我似乎總是在惹你哭。”林深自嘲的笑了一下。
程遠能感覺到林深說話時的胸腔共鳴。
“我也不是愛哭。”程遠想給自己挽一挽尊。
“嗯,我知道。”林深一邊輕輕拍著他的肩背一邊說。
程遠平靜下來之后,開始覺得不好意思。悶在林深懷里,不愿意抬頭,太丟臉了。
但是他也貪戀這個懷抱。可以一直抱下去多好。
“不哭了?”林深摸了摸程遠的臉,“要喝水嗎?”
“不用。”程遠說,“我去洗個臉。”
林深伸手想要打開燈。
“別開燈!”程遠出聲。
林深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來。
程遠摸黑下床去洗手間,還是踢到了床角。林深聽到程遠在衛生間小聲呼痛。真是又慫又勇敢。小事兒慫的可愛,大方向上勇敢的讓他心動。
程遠洗了洗臉,盯著鏡子里的自己,平靜了一會兒。又摸黑躺了回去。回去倒是沒有再踢到床腳,林深在床腳扔了根戶外照明用的熒光棒。
……
也不知道為啥腿都瘸了的人還隨身備著這個,真是將戶外倆字刻在了DNA里。
還怪可愛的,程遠想。
躺回去后,程遠沒有說話,他一時不知道怎麼繼續前面的話題。窗戶紙捅了一半,封也封不起來,放那兒不管又漏著風。
今天晚上,從他和林深踏進同一間房的時候開始,事情就沒有往意料之中的方向發展過。
“睡得著嗎?”林深轉過身問程遠。
程遠轉頭,透過床腳處照明棒的光,他一眼望進了林深的瞳孔里。
“我知道的,阿遠,我都知道。”林深看著他的眼睛說。
程遠眼眶又開始熱了。
“以前從沒有人問過我還會不會疼。”林深伸手握住了程遠攥著被子的手。“桑辰是我人生中的一段歲月,確實也影響了我后來很長一段時間的人生軌跡。”林深握著程遠的手緊了緊,“但是這個故事現在不重要,以后會都告訴你。我們現在來說一下我們之間的事。”
我們之間的事。程遠看著林深沒有說話。
“你讓我很意外,阿遠。”林深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程遠的頭發。“你比我年輕,比我勇敢。我……”林深頓了一下,“我雖年長你幾歲,倒是還不如你。”
程遠卻不以為然,林深也年輕過,只是他當年的勇敢給了別人。
“但是現在,你讓我覺得,我或許也能像你一樣勇敢。”林深搓了搓程遠的手背,“我也喜歡你。”林深說。
林深果然知道自己喜歡他,程遠下意識反應。
他果然也喜歡我,程遠又跟著反應了一下。
窗戶紙破了。
“對不起,是我不夠勇敢,原本你可以享受到一段順理成章的兩情相悅。”林深繼續道。
“沒有……”程遠搖頭。
“我原本還給自己找了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但是都抵不過你向我走來的腳步。”林深自嘲的笑了笑。
什麼想程遠做選擇的時候心是自由的啊,什麼不想做某個人做選擇時候加重天平傾斜的砝碼啊……
現在想想真是好笑。程遠喜歡上自己的那一刻,他就已經不自由了,天平就已經傾斜了。
“謝謝你,阿遠。”林深又說。
喜歡你。
對不起。
謝謝你。
程遠不知道怎麼再開始的這一場秉照明器夜談,林深一己之力主導了后半場。
把這些話,程遠想聽的、不想聽的、知道的、不知道的,都講了一遍給程遠。
程遠早已經繃不住了。
林深嘆了口氣,只能又重新給人抱懷里。慢慢等他平靜。
程遠大概也不想再惦記男人的尊嚴了。揪著林深的睡衣哭的一塌糊涂。
最后打著嗝又去衛生間洗了個臉。
林深這次很體貼的沒有準備伸手開燈,只是再后面提醒他小心腳下。
只是床腳的照明器還亮的很。
等程遠再次躺回來,林深給他掖了掖被子,握住了程遠的手。
“睡吧,你坐了一天的車,又來了這麼一場。”林深說。其實,他沒準備今天晚上說這些話的。只是程遠已經開了口,感覺不說清楚程遠也沒有心思睡覺。
“嗯。”程遠回道。但是閉上眼睛之后他又想到他還沒有對林深說喜歡他。雖然彼此心知肚明。
但是他還是覺得說出來才完整。
他捏了捏林深的手指。
“怎麼了?”林深轉頭看著他。
“林深,我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