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他,還是梁以霄,都不可能在回頭了。
第66章
高言從溫然家出來,就讓賀蘭帶他去找梁以霄。
白微擔心出事,開車跟去。
祁青唯見白微走了,也不要臉的擠在他身邊。
聽白微說,梁以霄在醫院待到李雨婷度過危險期,就回了郊外別墅。
這段時間,除了偶爾給他發幾條短信,幾乎是跟外界斷了聯系。
賀蘭和高言先到,在別墅外把門拍的巨響,里面卻沒有一點動靜。
高言挺著肚子,差點要砸了梁以霄家的玻璃,翻進去。
把賀蘭嚇的半死,任憑高言如何打罵,抱著他就是不松手。
好在白微很快趕來,用指紋開了門。
門剛一開,一股濃烈的煙灰味就涌了出來。
高言被嗆的使勁咳嗽,好半天才緩過來。
屋子里拉著厚重的窗簾,酒味混著煙味,難聞極了。
客廳里滿是煙頭和酒瓶,家具被砸的稀爛。
梁以霄背靠著沙發,垂坐在地上。身上的西裝褶皺,領帶被扔在一邊,襯衫半敞著。
總是梳的一絲不茍頭發,如今蓬亂的擋著眼睫。
見有人走進來,梁以霄瞇起眼睛,看了他們一眼。似是不想理會,又垂了下去。
白微無奈地蹙眉,拉開窗簾。開了窗戶,讓房間里的氣味散出去。
光照進客廳,梁以霄被刺了眼,不悅地閉著眼睛將頭偏了方向。
高言踢開腳邊的瓷片木屑,停在梁以霄的跟前:“梁先生,我一直很尊重您。但然然是我的好朋友,他出了這麼大事情。您躲在這里,也不露面。”
“你把自己折騰成這幅不人不鬼的樣子,他也看不到。”
“我還能做什麼?”梁以霄嗓子像是被砂紙打磨過,啞的連說話聲都很模糊:“我現在……還能做什麼?”
他自言自語般地說,像是在問高言,又像是在問自己。
五天前,他穿著溫然給他熨燙妥帖的西裝,帶著溫然送給他的袖扣,捧著溫然最喜歡的茉莉花。
焦急又興奮地等在求婚場地。
在溫然生日的這一天,給他最有意義的承諾。
就在他以為幸福近在遲尺,老天終于是憐憫了他一次的時候。
他接到了醫院打來的電話,李雨婷自殺了。
他在醫院看到手腕上纏著紗布,一臉病態的李雨婷時,他就知道一切都完了。
李雨婷唇間沒有血色,虛弱地睜開眼,見到他的第一眼就是哭。
李雨婷眼中滿是被拋棄后的絕望,奮力去拉的手,眼淚一顆顆地流。她說:“以霄,不要離開媽媽。”
幼時的記憶,排山倒海的襲來。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到病床邊的。
自責又愧疚,因為他說的那些話,才讓她做出如此偏激的行為。
“以霄,媽媽求求你,離開溫然吧。”李雨婷哭著說:“求你,離開他。”
梁以霄立在原地,半天都沒動。
他看著李雨婷,模糊了視線。
眼淚還沒流到鼻尖已沒了溫度。
他搖著頭,一遍遍的在心里嘶聲吶喊:“不要。”
可這兩字,卻再也無法對著李雨婷說出口。
深邃的眸子被淚水攪的稀碎,眼底滿是絕望。
他連呼吸都不會了,就這樣僵直著站在原地,看著李雨婷,流著淚。
他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看著李雨婷的嘴唇在動,卻聽不見她在說什麼。
離開醫院的時候,他沒臉去見溫然。
回到郊區別墅,紅毯還在。
院墻上的玫瑰掛著晨露,花園里的擺設還沒撤。
可一切都變了。
他躲在房間里,一遍遍看手機里溫然的照片。
有他做飯的樣子、有他睡著的樣子,有他蹲在空中花園修剪枝葉的樣子,有他的回眸,有他的笑……
每一張,他都看的很慢很仔細,幾次打開通訊錄想打給溫然,哪怕是聽聽他的聲音也好。
可是他不敢,他還能說什麼?
他也想問:我還能做什麼,我還能怎麼辦?
高言急了:“梁先生,你倒是說話呀。”
賀蘭握住高言的手:“別說了,他已經夠難的了。”
“他難什麼?”高言氣的一把甩開賀蘭:“他有被一群人堵在大街上打罵、他有被人扒出那些不實的消息被羞辱、他有被人拿雞蛋砸……”
高言哭出聲,質問道:“要求婚的是他。”
“要跟別人結婚的也是他。”
“梁先生,你們這些人是不是都沒有心,就只會欺負我們。”
“溫然做錯了嗎?他唯一做錯的就是相信你。”高言去拽梁以霄:“梁先生,你說過要保護他的,為什麼到最后,只有他要承受這麼多?”
高言使勁搖晃著梁以霄,質問著他。
梁以霄像是個空殼子,隨著他晃。
白微實在看不下去,讓賀蘭先帶高言離開。
兩人走后,房間里又陷入了死寂。
梁以霄癱坐在地上,頹廢的像是一灘爛泥。
白微嘆了口氣,默默將地板上的碎裂殘片掃干凈,以免他一會兒起來劃傷。
手機驀地想起提示音,梁以霄猛地抬起頭,搖晃地站起身。一步沒踏穩,重重摔在地上。
他甚至都來不及起身,目光慌亂的尋找手機,爬向聲音的來處。
那是他給溫然設置的位置共享提示,一但溫然離開他設置的安全距離,手機就會響起特殊的提示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