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園栽種著他最喜歡的茉莉花,正中用蠟燭擺成了一個心形。
液晶屏上,滾動播放著他的照片,是梁以霄各種角度的偷拍。
生氣的、開心的、專注的、溫柔的……
頭頂是淡藍色的彩燈,似是伸手就能摸到的晚星。
溫然吸了吸鼻子,沉浸在喜悅中。他站在燭臺內,期盼地看著紅毯的另一端,緊張地等待著今日男主角出場。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梁以霄卻一直沒有出現。
周遭響起低低的交談聲。
溫然臉上的笑也有點掛不住了,他惶恐地看向高言。
高言也是一臉驚詫,但還是給了溫然一個安撫的眼神,正要催促賀蘭去看看怎麼回事。
白微撥開人群,跑向溫然。
溫然睜著濕漉漉地眼睛看著白微,笑地嘴角抽動。
白微臉色很難看,“嘶”了好長一聲。不忍心去看溫然的臉,為難道:“梁總剛走了。”
溫然心驀地一沉,肩膀垂下來,不說話了。
跟上來的高言聽到白微的話,氣憤質問道:“走了是什麼意思?不是他要我瞞著然然,將他帶過來求婚的嗎?”
白微低著頭:“董事長夫人——自殺了。”
驀地,周遭死一般的寂靜。
溫然驀地抬眼,腿一軟,摔在地上。
李雨婷,梁以霄的媽媽。
這就是她口中的“代價”,她要用死來懲罰他們,讓他們永遠生活在愧疚里。
高言啞的半天都沒說出話來,心疼地看向地上的溫然。
事情很快在賓客間傳開,他們看溫然的眼神從祝福變成了憐憫。
溫然腦子里嗡嗡直響,被白微扶起來的時候,強力克制著情緒,顫聲道:“先別管我,安排大家先離開吧。
”
白微應了一聲,扶著溫然在花園中的臺階上坐下。
和賓客簡單解釋了之后,有序安排所有人離開。
地上蠟燭滅了,液晶屏被關上。
溫然看著花園,眼中里沒有焦點,空洞無光。
他就這麼坐著也不說話,只偶爾眨一下眼睛。
花園只剩下賀蘭和高言。
高言向上前,被賀蘭擋住。賀蘭說:“先別打擾他,讓他靜一靜。”
白微送走最后一位賓客,也來到溫然身邊。
白微看著溫然失落的樣子,滿心不忍:“我剛才打聽過,董事長夫人發現的及時,并沒什麼大問題,休養幾天就好了。”
溫然機械性地點了點頭。
“然然……”高言擔憂道:“我們先送你回去吧。”
溫然搖了搖頭,硬是擠出一個笑意,還未成型就散了:“這里真的好漂亮,我想多待一會,你們先回去吧。”
“我不能把你一個人扔在這兒。”高言說著要去拉溫然,被賀蘭再次制止。
賀蘭很能明白溫然這個時候的感受,曾經差點失去高言時,他也是這樣。
什麼都不想做,就想一個人待會兒。
賀蘭低聲道:“他這會兒不好受,就隨他吧。”
白微也說:“我會在這里陪著溫先生,高先生有身孕,不能熬夜,你們早點回去休息。”
高言只好妥協,不放心地囑咐了白微幾句后,才依依不舍地跟著賀蘭離開。
白微不敢走遠,也不敢勸溫然回去。
就這麼一直陪著他坐到半夜。
溫然對著花園發了一會兒呆,又揚起頭看著遮了一半蒼穹的彩燈。
月光在花園中落下一片銀霜,冷風吹著他孱弱纖瘦的身子。
他看著悲傷極了,卻沒落下一滴眼淚。
也不知過了多久,月亮從頭頂偏向西邊。東邊的天泛了魚肚白,溫然在心里跟自己說了句:生日快樂。
他站起身,卻因坐了一夜,腿已經麻的沒有知覺。撐了好幾次后,才從石階站起來。
艱難控制著麻木的腿,朝地上擺著蠟燭走過去。
白微打了個瞌睡,頭一沉,猛地睜開眼睛。便看見溫然正跪在地上,扯著衣服下擺,一個個將蠟燭撿起來放在里面。
白微趕忙起身,剛才撐了一半,又跌坐回原地,腿也是麻的不聽使喚。
好半天才緩過勁,見溫然正捧著一兜燃盡的蠟燭,茫然地站在原地。
他趕緊回屋,取了個盒子,走過去。
溫然將兜里的東西放在盒子里,抱在懷中。臉色慘白,神情悲傷。
他像是失了靈魂的軀殼,目中沒有了光彩。一身疲憊,滿身破碎。
“天亮了,我要回家給以霄做飯了。”溫然淡淡道,朝著門外走。
他剛走到門口,正巧撞上匆匆從外地趕回來的祁青唯。
祁青唯差點和溫然撞個滿懷。趕緊側身,“誒”了一聲,腳一歪朝一側倒過去,幸好被跟上來的白微扶了一把。
溫然毫無所覺,繼續往前走。
“你這冒冒失失的毛病什麼時候才能改?”白微瞪了祁青唯一眼,松開了他的腰。
祁青唯一把抓回白微的手,攥在手心里。看向溫然的背影:“發生什麼事了?不是求婚嗎?溫然不同意?”
白微“嘖”了一聲,沒心情跟他胡鬧,甩開他的手:“這種消息,你不比我靈通。”
“別擋路,我有要緊事。”
祁青唯掏出手機,才發現自己下了飛機趕回來的路上,忘了開機。
手機一開,群里的消息鋪天蓋地的蜂擁而來。他翻了翻聊天記錄,無聲地嘆了口氣。
再去看溫然的背影時,才覺感覺到,他是難過到了極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