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先生。”高言道。
梁以霄禮貌點頭:“你好。”
“我可以……抱您一下嗎?”高言問,鼻尖泛了紅。
梁以霄瞬間蹙眉,目光沉了沉。用眼神詢問溫然“怎麼回事?”
溫然同樣震驚,對上梁以霄的目光,搖了搖頭。
梁以霄將溫然拽進懷里,摟著人對高言道:“不好意思,不方便。”
“您別誤會。”高言使勁搖手:“我只想,感謝一下您。”
梁以霄和懷里的人對視一眼,皺眉問道:“什麼意思?”
高言艱難地擠出一個笑意,解釋道:“您每年都會以V集團的名義資助貧困大學生,當年我有幸得到您的資助。得知我父親病重,又托人轉交給我一筆治療費。”
“雖然最后,我父親還是離開了我,但是我一直記得您對我的恩情。”
“我試圖找過您,想當面跟您說一聲謝謝,但V集團不是隨便能進去的。”高言忍著淚,深深鞠了一躬:“梁先生,謝謝您。”
梁以霄眉目舒展開,抬手托了一下高言的肩:“不用這樣。”
這個世界,真的好小。看似無關的人,卻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溫然的腰間被梁以霄掐了一把,這才反應過來,趕緊上前扶起高言。但他又不知道說點什麼好,求助似的看向梁以霄。
梁以霄被他看的哭笑不得,淡淡道:“你不用謝我,你在無形中也幫了我。”
高言詫異地看著他。
“謝謝你和然然做了好朋友,在他離開我的那段時間,給了他一個棲身之所。”梁以霄笑著,對高言伸出手。
高言詢問似地看了溫然一眼。
溫然對他點了點頭。
高言眼中閃著淚光,雙手握住梁以霄的手。
他們只輕觸了一下便松開,高言抿了下唇,不好意思地問:“您和賀蘭是……”
“朋友。”梁以霄猜到高言在想什麼,直白道:“我和賀蘭,是我們自己的關系。”
“你和賀蘭,是你們的關系。選擇權在你,不用顧慮任何人。”
高言極快地勾了個苦笑,點了點頭,小聲道了句:“謝謝。”
就在三人說話的功夫,平地起了一陣罡風,樹葉瘋狂搖擺,卷起地上的塵土瓦礫吹地人睜不開眼睛。
梁以霄正想開口讓他們上車,有什麼事情回去再聊。
不料又是一陣狂風,樹枝勾上了路邊的腳手架,腳手架搖擺了兩下,在地上磨出“吱呀”聲響,朝著他們的方向砸了下來。
梁以霄一把摟住溫然,轉了半圈,后背朝上的將溫然護在懷里。
高言捂住肚子,彎下腰,躲已經來不及了。
“言言……”撕喊聲和急促的腳步聲,倏地響起。
接踵而來的是,撞擊聲伴隨的悶哼聲。
賀蘭后腦勺被腳手架砸到同時,用肩膀抗住了下落的架子。
幾秒鐘后,高言從驚嚇中緩過神來,沒有感受到疼痛。
抬頭時,發現腳手架的鋼管就擦著發頂,在下墜一點,就會讓他頭皮開花。
他捂著肚子的手在發顫,直起身,看向勉強撐著腳手架的高瘦身影,無聲地喊了句:“賀蘭……”
賀蘭雙手抓著鋼管往上撐,整條手臂都在發顫。見高言目光看過來,臉色難看的發紫卻還是勉強擠出一個笑。
梁以霄松開溫然,趕緊上去幫忙,將鐵管從賀蘭手中接過。等賀蘭徹底解脫,兩人合力將腳手架平放在地上。
“你有沒有受傷……”梁以霄話說了一半,發現賀蘭和高言正四目相對,便立即住口,走回到溫然的身邊。
他拍了拍溫然,示意兩人回到上車等。
賀蘭趔趄著,朝高言走了兩步。喉痛滾動,始終不敢看高言的眼睛。
“你……”高言哽咽,無聲地嘆了口氣。
賀蘭趕忙解釋:“我……我跟著你,只是不放心你一個人回家。我,我本想著,看你回家后就走的。”
“我真的……真的不是想打擾你。”他吸了下鼻子,落在身側的手將褲邊都抓的變了形:“言言,我知道你討厭我。我剛才只是……對不起,我以后不會出現在你面前了。”
高言垂下目光,又是一聲輕嘆。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
賀蘭粗魯地在臉上抹了一把淚:“你回去吧,讓以霄送你回去。我……我就不跟著了。”
高言看著他,心像是被人捅了對穿,風從里面穿過去呼呼直響。
他睫毛顫了顫,轉過身,走到了梁以霄的車旁。
賀蘭追著他走了兩步,驀地停下腳步,不敢再向前。
高言拉住車把手,轉頭看賀蘭。
賀蘭笑的很苦,眼眶里滿是血絲,眼淚不停沿著臉頰匯聚在下巴上,一滴滴的往下落。
他抬起手,明明不舍卻還是沖著高言擺了擺,聲音沙啞低沉:“走吧……”
高言仰著頭,將眼淚憋在眼眶里。
他很怕自己心軟,果斷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他甚至連余光都不愿再分給賀蘭一點,直視前方:“梁先生,我們走吧。”
梁以霄發動車子,踩下油門緩緩起步。
賀蘭的身影在余光中消失,高言接過溫然遞來的紙巾蓋住了臉,壓抑著哭聲,肩膀顫抖。
賀蘭走到馬路邊,絕望地看著梁以霄的車越來越遠。
眼前的路燈越來越暗,視線被扭曲。
他拼命的眨眼、睜大、再眨眼,再睜開時視線逐漸陷入黑暗,很快他眼中的天地徹底黯淡無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