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婷尖銳地嗓音倏地戛然而止,震驚地長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喊了一聲:“以霄?”
她目光顫了顫,沒了剛才凌厲氣勢,聲音柔弱,虛虛地捂住嘴無辜道:“你看到了嗎?他想拿水潑媽媽。”
溫然側頭對上梁以霄的目光,眼中滿是灰心與絕望。
他剛才的動作就擺在梁以霄眼前,若不是梁以霄按下他的手,這杯水現在已經潑在了李雨婷的臉上。
還有什麼好解釋的?
他不敢去看梁以霄的臉,難過地弓起身子,肩膀劇烈顫抖。閉上眼睛,卻壓不下眼淚滴落的軌跡。
梁以霄握住溫然的手,慢慢收緊,滿眼疼惜。猛地用力,將人拉進懷里。
“嘭——”
一聲巨響。
梁以霄一把掀了桌子。
重物倒地的聲響后,是瓷片玻璃的破碎聲。
“啊!”李玉婷尖叫一聲,嚇的一抖,害怕地捂住耳朵。
“然然,我來了,不要怕。”梁以霄緊緊擁著溫然,將鼻尖抵在他的發頂,輕聲哄道:“這一切都不是你的錯,不怪你。”
低沉磁性的聲音從頭頂傳進溫然的耳里,濃郁的松木香挾裹住他的全身。
他在壓抑中,抱住了梁以霄的腰。從低聲嗚咽到最后泣不成聲。
溫然的眼淚像是透過皮膚沁入了梁以霄的心臟,又蟄又疼。他的懷抱隨著他的哭泣顫抖:“然然,你答應過我的。除了我,誰都不相信。”
溫然點著頭,他想回答,卻哽咽的無法出聲。
他只能緊緊抱住梁以霄,像是漂在海上的人抱著浮木,梁以霄成為他撐下去的希望。
李雨婷看著滿地的狼藉,傻愣了半天,扶著沙發扶手,撐了兩次才站起身:“以霄……你,你說什麼?”指尖顫抖地指向溫然:“難道剛才你沒看到,是他在欺負我?”
她尖叫地跺著腳:“是他在欺負媽媽呀~”
溫然已經不哭了,但身子依舊抖的厲害。
梁以霄沒理會李雨婷,看著溫然委屈又無法辯解的樣子,他心疼的快要窒息了。
梁以霄輕拍著溫然的背,鼻尖蹭了蹭他的頭發:“不哭了,我都聽到了。”
溫然倏地從他懷里抬起頭,慘白的小臉看著可憐極了。一雙眼睛紅腫充血,睫毛上掛著水珠,眨眼間順著臉頰低落。
“嗯?”溫然只能發出著一個音節,又悶又澀。唇顫抖了幾次,剛一張開想問他什麼意思,眼淚就像是斷了線珠子,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梁以霄滿臉疼惜,指了指耳蝸里塞著的耳機,從口袋里掏出手機,掛了與溫然接通的電話,解釋道:“接到你短信的時候,我快到家了,本來是想給你一個驚喜。”
“等了半天,你都沒有回來。給你打電話,你沒接。后來,可能是不小心蹭到了接通鍵……”
電話接通的時候,他聽見了李雨婷的聲音。
李雨婷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在無形中化成一把利劍。
將溫然刺的滿身是傷的同時也扎穿了他的心臟。
他從來沒想過,能從李雨婷嘴里聽到這麼惡毒的話。
她想要毀了溫然,利用溫然的善良和愧疚逼他離開。
梁以霄從來沒有這麼害怕過,他發瘋般地沖下樓。過馬路時,差點被車撞了。卻不顧司機的咒罵,飛奔向了咖啡廳。
李雨婷冷笑出聲,眼底透著厭惡:“不小心?你怎麼知道他不是故意接通,放在口袋里?”
她看向溫然:“溫然你剛才不辯解,是因為你一直都知道以霄在聽是不是。
”
溫然將頭埋回梁以霄的胸口,沒說話。
“以霄,你看看你喜歡的是個什麼東西。他多有心機呀……見我之前就告訴了你地址,佯裝不接電話,卻偷偷開了手機藏在口袋里。”李玉婷發瘋似的吼道:“他這是在挑撥我們母子的關系,你是瞎了,被豬油蒙了心……愚蠢,你就是個蠢貨。”
溫然咬著唇,那些話像是尖銳的刀子刺破了他的耳膜。扎在他的心臟上,還要不停攪動,連同五臟六腑都攪地血肉模糊。
梁以霄面無表情地看著李雨婷在原發瘋,在對方說話的間隙冷聲道:“李女士,你說完了嗎?”
李玉婷一愣:“你,你什麼意思?”
梁以霄不再看她,摟著溫然就要離開。
“站住。”李雨婷喊道:“你今天跨出這里一步,就不要認我這個媽媽。我就當你死了,沒有這個兒子。”
梁以霄腳步一頓,緊咬著牙,下頜線繃出凌厲的弧度,眼神陰冷至極。
溫然感受到梁以霄的停頓,心驀地一沉,顫抖著吁出一口氣。
梁以霄嘴上不說,但卻永遠記得在他小時候,李雨婷受盡屈辱保護他的樣子。
他是感恩的,只是他的愛藏得很深,深的自己都不愿意承認。
溫然吸了吸鼻子,他不想讓梁以霄未來的日子都在愧疚中度過。如果是那樣,他也不會開心的。
他握住梁以霄摟在肩頭的手,正要拂去的時候,聽見梁以霄用極輕的聲音道:“不要放棄我。”
溫然猛地抬頭,難以置信地對上梁以霄悲傷的眸子。
梁以霄的眼底噙著極薄的一層水汽,聲音輕的幾乎聽不見:“我以后,只有你了。
”
溫然目光在顫抖,他還未說話,梁以霄顫抖的手掌扶上他的側臉,俯身用額頭抵在他的眉間上:“和過去道個別吧,是時候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