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以霄一手拿著剃須刀,調整角度讓剃須刀更貼合下頜線條,空出的手揉著他的頭發。
剃須刀停下的同時,梁以霄側頭在他的額角親了親。下巴蹭在他的側臉上,問他:“扎不扎。”
沒想到……他的“夢”這麼快就要醒了。
溫然將袖扣放在餐桌上,從公寓里搬了出來。就在門即將關上的剎那,又被他一把推開,沖進衛生間拿走了梁以霄的毛巾。
上面殘留著松木香,他想:至少該給自己留點屬于他的東西吧。
在很想很想的時候,至少身邊還能有些他的味道。
他從單元門出來時,連回頭的勇氣都沒有。身邊沒有梁以霄的城市,曾經過分熟悉的道路都變得好陌生。
思緒是亂的,和他從相遇到如今的場景像是過電影般一幀幀的在腦子里回放。
原先聽說,兩個人分開的時候,腦子里想的都是對方的壞。
可梁以霄在他記憶力,雖然臉特別像是常年不化的冰川。但對他做過的事情,總是透著一股溫柔細膩,他在乎他的每一個感受。包容體貼,呵護入圍。
這些日子溫然自己都能感受到被養出了小脾氣,偶爾的刁鉆無禮也被梁以霄含笑接納,當做是兩人獨有的情/趣。
溫然想:若不是梁以霄,他來這個世界的第一天可能就死了。
他根本恨不起來。
若是真要怪的話,只能怪他自己配不起。
溫然沒有地方去,在繞了大半個臨河公園,走去了高言家。
敲了半天門沒有反應,后知后覺地想起來高言出去玩了。
打高言的電話無法接通又或者通了,但沒人接。
他仿佛被抽干了靈魂,如同雕像般坐在樓道里。控制不住想念那張冷峻的臉,就放任自己使勁去想,想到自己能夠免疫為止。
眼淚流不出來,關于梁以霄的每一個畫面閃過時,心就像是被人攥緊又猛地松開,在擠壓中無力地跳動。在下一個回憶襲來時再次被攥住,重三疊四,難受地讓他窒息。
他蜷縮起身子,抱著自己,幻想落入了那個讓他踏實又溫暖的懷抱。
樓道里的光黯淡下去,天黑了。
高言的電話是在凌晨打過來的,溫然舉起手機,被亮起的光刺了眼睛,適應了會兒才睜開,接起電話。
高言問他怎麼了?
溫然一開口也被嚇了一跳,聲音啞的陌生:“高言,我沒地方去,不知道該怎麼辦。”
“你在哪兒呢?”高言的語氣明顯焦急起來。
“我在你家門口。”溫然說。
高言直接罵了臟話:“你是不是腦子有病,溫然……我家門鑰匙在哪兒,你是不知道嗎?你不會自己開門嗎?”
“打你電話不接,你不在家,我不能隨便進。這是基本禮貌。”此話一出,溫然怔愣住,又想起了梁以霄。
這句話,是他剛搬去臨河公寓時梁以霄等在家門口。他問他為什麼不進去時,梁以霄對他說的。
不知不覺中,梁以霄已經完全融入進了他的潛意識里。
他捏捂著心臟的位置,指尖蜷了蜷,每一次的跳動都帶來一陣無法承受的疼。
高言聽出溫然語氣不對,接連問了幾次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溫然也不說,聽筒里傳來斷斷續續地呼吸聲,似是在強壓著某種情緒。
高言嘆了口氣說:“好了,別難受。這麼冷的天,你先住我家。我這幾天有點……哎,反正過段時間我就回來了,你照顧好自己。”
溫然“嗯”了一聲。
高言繼續道:“不管多晚,只要有事,就打給我。”
溫然道了聲謝,掛了電話。
他在高言家里窩了三天,閉上眼睛的時候全是梁以霄的影子。
他像是折磨自己一般,不吃不睡,直到精神透支到極限,身體提出抗議,強迫他閉上眼睛。
每次醒來的時候,枕頭都濕了大半,眼睛酸脹地睜不開。
唯一讓他感到慰藉的是帶來的那條毛巾,擔心暴露在空氣中久了味道會散掉。他將毛巾密封在袋子里,只有在思念到極限快要撐不住時才會拿出來抱一下,趕緊又塞回去。
梁以霄打過幾次電話來,溫然都沒有接。
他害怕聽到他的聲音,哪怕只是一個字,他這幾天的堅持就會全線崩潰。
溫然一坐就是幾個小時,有時候反應過來,天已經黑了。
原來他也會難過,多數發發呆,抱抱自己,很快就能調整過來。
這一次的自愈很難,難得他不知道該怎麼辦。
第三天的晚上白微打電話來,溫然剛開始沒有接。
白微發了一條短信,說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問溫然。
溫然剛看完短信,白微的電話又打進來了。
他猶豫了一下,接起來。白微問他:房間里他平常用的東西不在,很委婉的問他是不是搬走了?
溫然“嗯”了一聲,淡淡道:“以后就不打擾了。”
電話那頭似是被捂住了話筒,安靜了一瞬。
等白微在松開聽筒時,溫然已經掛掉了電話。
再打過去,就不接了。
白微看向餐桌前的梁以霄,面露不忍道:“溫先生把電話掛了。”
梁以霄坐在餐桌前,背脊板正筆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