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微見溫然半天沒有挪動步子，也不好直接催促。不著痕跡的走到包廂門口，比了個請的手勢：“溫先生，您可以進去了。”

溫然回過神，抱歉的笑了笑。冰涼的手摸上自己有些發燙的臉，降了溫才刻意挺直了腰背走進包廂。他在離梁以霄三步遠的地方停下來，兩手自然下垂貼近褲縫，站的筆直。

兩人此時的樣子，特別像是面試官和應試者。一個嚴肅高冷氣場全開，一個緊張得手腳無所適從。

白微將門從外關上，包廂里兩人都各自尷尬著，只有小提琴的樂聲從門縫里滲進來。

溫然偷偷打量梁以霄，試圖在對方臉上分辨出梁以霄此刻的心情。

梁以霄卻在此時驀地抬起頭，對上了溫然的視線。

溫然一怔，有種做壞事被人突然抓住的感覺，慌亂地將頭低了下去。

梁以霄似是被他呆萌羞澀的樣子逗到，無聲的笑了一下：“熱的話，把外套脫了。”

“啊？”溫然反應過來，又“哦”了一聲，聽話的將外套脫下來，走到衣架旁。見一件長款的黑色大衣掛在上面，他掛衣服的動作一頓。

即使他穿的十分謹慎愛惜，但是衣服上還是有些許的臟污。猶豫了一下，擔心弄臟了梁以霄的外套，便將衣服放在了沙發背上。

衣服脫下的瞬間，一直困裹在里面的甜米酒香散發出來。

微有熟悉的味道飄過來，梁以霄的喉結動了動，極輕的皺了下眉。想起大夫說的“先天不足，腺體缺失有可能導致他無法控制住自身的信息素外泄。”以溫然的這種特殊體質，很容易被其他的alpha誤認為是在求歡。

沒有被標記，也沒有alpha的保護，溫然一個人在外面很大程度上難以保護自己安全。

想到此處，梁以霄的眸色沉了沉。

alpha天生的占有欲讓梁以霄心里很不悅，但他并沒有說什麼。

溫然并不知道梁以霄短短一瞬間想了什麼，只見他的臉色比起剛才更冷淡了些。他站回原地，不免有點緊張。

“坐吧。”梁以霄深吸了一口氣，用眼睛點了一下對面的位置。

溫然自然聞到了空氣中的米酒甜香，他幾天沒有洗澡，身上的味道比以往更濃了些。從小身上就帶著這股味道，因此沒少受到同齡孩子的排擠，說他是怪胎。

溫然的上齒將下唇咬的失了血色，一臉的窘迫，低著頭將自己指尖搓的發白。

梁以霄等了一會，見溫然依舊站在原地，又重復了一遍：“坐。”

這一次的語氣明顯強硬了些，帶著不容質疑的威嚴。

溫然抿了下唇，走過去在梁以霄對面坐下。低著頭，像是個做錯的孩子。

包廂里再一次陷入到令人窒息的安靜中，最后還是梁以霄先打破了沉默：“上次的事情，是個誤會。很抱歉，對你做了那樣的事情。”

溫然耳廓肉眼可見的紅了：“沒，沒關系。我……”頓了頓，搶在梁以霄開口前，他急忙結束這個話題：“過去的事情，還是不要在提了。”

梁以霄安靜了幾秒，“嗯”了一聲，兩人再次沉默。

時間仿佛靜止了一般，溫然覺得幾分鐘的時間過得比幾個小時還要漫長。

就在溫然想找個借口離開的時候，服務生敲了門，將烤制出香味的牛排擺在了兩人面前，澆上了醬汁又退了出去。

牛排冒著滋滋啦啦的響聲，濃郁的肉香混合著胡椒的辛辣味。溫然看著在鐵板上跳動的醬汁，不由的咽了下口水。

“先陪我吃點東西，有什麼需求，我們一會再談。”梁以霄話是這麼說，卻沒有動刀叉的意思。

早在剛才，他已經吃飽了，這麼說無非是怕對面的人尷尬。

溫然已經好幾天沒有好好的吃過東西了，聞言他眼睛中閃過一絲光亮。剛抬了手，準備拿起餐具，又猶豫了。看著一堆刀刀叉叉，他輕咬著嘴唇又將手放下了來。

他不會用。

梁以霄只當做沒看見，表情十分自然的拿起手邊專門切牛排刀叉開始將整塊的牛排，切成小塊。

溫然聽著刀叉劃過餐盤的聲音，低著的頭始終沒有勇氣抬起來。

梁以霄切完手中的牛排，將溫然桌前的牛排換過來，繼續切著：“冷了就不好吃了。”

他的語氣很淡，沒有什麼起伏，手上的動作和他的語氣一樣自然，好像本該就是如此。

溫然抿著唇看著桌前切好又拼湊整齊的牛排，感受到梁以霄善意，眼眶不由的就紅了。在他二十三年的記憶里，這是第一次坐在高檔餐廳里。也是，第一次有人對他如此細心照顧。

見溫然始終沒有動，梁以霄道：“不合口味？我叫他們換一下。”

他放下手中的刀叉，用餐布擦了擦手，起身準備去外面叫服務生。

“不用，梁先生。”溫然吸了吸鼻子，紅著眼眶對梁以霄笑了笑。用叉子叉了一塊牛排，小心翼翼的放在嘴里嚼著。

他吃飯的時候很慢，很斯文。梁以霄盯著溫然看了一會，他攪動食物的時候，臉頰鼓鼓的，很像一只小倉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