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諾在從別人口中打聽到這件事后,就一直心心念念著要和路德來卡羅爾這邊的總店,來懷念一下路德的當年。
總店的味道保證是最經典的,因為面包師傅就是當年的大師傅。他已經是一只很年邁的魔了,年輕時走南闖北去了很多地方,老了之后反而哪里也不想再去。外面的連鎖店都是大師傅的徒子徒孫在打理,他不管賺了多少錢,依舊只守在這麼一家其貌不揚的小店,經營著他做了半輩子的事業。
烤面包的味道十里飄香,阿諾還沒有走到店門口,就已經聞到了。
“這里和之前我打聽到的不太一樣。”阿諾如是說。
路德維希點點頭:“確實變了很多。”還都是一些沒有來過卡羅爾城的人很難注意到的細節。好比變得干凈的街道,路人臉上的笑容,乃至是每個店鋪伙計的態度。
在過去的卡羅爾城,你是永遠都別想看到這麼閑適的一幕的。因為這是一座貧富分化極其嚴重的城市,嚴重到除了富人就是赤貧,幾乎沒有任何過渡。有錢魔不需要自己出門,也不會屈尊降貴去這些不起眼的小地方,自然更不會管這里的好壞。而窮魔,或者說是給別人賣命打工的魔,是沒有時間、也沒有心情去在乎自己的生活的,他們更在乎自己能不能活下去。
這一片的行人,不是目的明確、就是步履匆匆,再不然就是各種想著搞一些違法犯罪的魔,他們不是眼神陰鷙地隨時在警惕著什麼,就是不懷好意地四處尋找著下手的機會。
伙計們也只會對衣著尊貴的大人物笑臉相迎,看其他人基本只會用盯,恐嚇他們不要想著對店里的東西動歪心思。
而如今的卡羅爾城實在是太普通了,普通到就像是再尋常不過的一座小城。
犯罪和貧窮肯定還是有的,但卻不再是這座城市的主流。
而且,最主要的是,這里竟然允許弱者活下去。之前路德維希和阿諾在法師協會填表的時候,路德維希其實簡單地對阿諾解釋過一下,為什麼當時的辦事員在看到他寫的出生地是卡羅爾城時會那麼害怕。
每一個能從卡羅爾城里走出來的魔都是狠角色。因為不厲害的話,根本就活不下去,也走不出來。
這曾是一座弱者存活率幾乎為零的城市。
如今,路德維希卻在走來的一路上,看到了不少老弱病殘。就在他和阿諾說話的時候,一群衣著樸素但健康的孩子,正踢著一個雜草編織的球,從街頭一路打鬧到了巷尾。毫無疑問地,他們還是貧窮的,可他們也是快樂的。
阿諾已經在很守序地排在了購買面包的隊伍里,甚至自來熟地和前面的一個胖胖的大嬸攀談了起來。
阿諾知道了這家面包店因為是統帥最喜歡吃的面包店,而在卡羅爾城炙手可熱。也知道
了老板身體一日不如一日,每天的面包都是限量且限購的。阿諾來的不早不晚,剛剛好還可以買到。
“我們真的好幸運。”阿諾得意洋洋的對路德維希揮舞著自己手上拿到的號碼牌,并已經興致勃勃地參詳起了面包店門口擺出來的今日面包牌,思考著自己可以買到什麼。
每一種面包后面都跟著一個實時變動的數字,一旦賣出了哪款,就會減少對應的數字,以供后面排隊的人進行購買參考。
“你想吃哪個?”阿諾問路德,他自然是想買布里歐修的,但很顯然大家都想買。這應該是這邊最搶手的一款,幾乎每進去一個客人,就要減少一到兩個。
阿諾懷疑要不是限購,前面的人能給它包圓了。
他不由跟著緊張了起來,一次次地推算著排在自己前面的還有多少人,夠不夠在限購之前,讓自己也買到。他目前正好卡在可以和不可以之間,就是如果前面每個人只買一個,或者偶爾有人買兩個,那他就還有機會,但如果都買兩個那就輪不到他了。
阿諾只能不斷祈禱。
路德維希哭笑不得地看著他的男朋友,不知道該不該提醒阿諾,城主府都知道他們來了,肯定會提前買好進行招待。根本不用擔心。
然后,他們就看到了一隊穿著整齊的魔族幼崽,跑來了面包店的門口。
領頭的幼崽只有一個角,另外一個角是斷的,沒有辦法復原。這在魔族看來,和身體殘疾是沒任何區別的。但斷角的小朋友卻看上去自信極了,神采飛揚的,和面包店里的員工很熟:“可可姐姐,我們來啦。”
面包店里叫可可的店員也走了出來:“那今天就還是老規矩,辛苦你們了。”
孩子們很快就分成了兩隊,有留在店里幫忙搬運面粉、黃油等貨物的,也有開始拿著單子和新出爐的面包送外賣的。
想買老板親自做的面包,就只能在店門口排隊。
但如果是其他學徒出的面包,是可以接受預訂,從早上開始出爐,一批批面包就會被這些幼崽準時送到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