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諾的理解卻只是:“你——和——魔——族——統——帥——是——親——戚?”
路德維希笑著點了點頭,用磁性的聲音道:“大概再沒有比那更親的關系了,我想。”每一個字都是真話,卻離真相相去甚遠。
尖耳朵的白色小卷毛,摸了摸朋友的手背以示安撫,有一個女王/統帥當親戚的壓力,他懂!
***
與此同時的精靈王地。
薩拉曼德連夜聯系了守誓河邊的亡靈族:“我需要派一個守誓者去阿諾身邊,最強的那個。”
眼神空洞的亡靈沒有問為什麼,也不關心,他只是完美執行了女王的命令,并用空靈腐朽的聲音道:“只是保護嗎?”
“如果路德維希有異動,或者他和阿諾任意一方的身體出了問題——”
雖然現在來看,本源力量的互換對兩人有益無害,但誰也不敢保證時間一長還會不會只有好處沒有壞處。為了她唯一的弟弟,她可以做任何事,哪怕他會恨她。
“——那就第一時間殺了路德維希·阿斯蒙蒂斯!”
年輕的女王眼睛微瞇,那抹綠色已經深到極致。她在心里想著,一旦一方死亡,魔法就會破除,這條鐵律對兩方都是成立的。她必須趕在路德維希之前,替她弟弟先下手為強。
心不狠,是沒有辦法當好一個女王的。
而薩拉曼德這個女王,挺有親情,就是沒啥素質。
第24章 血腥瑪麗:
趕在周一道德日之前,薩拉曼德陛下派來的守誓者就到了。如果不是手續問題,對方其實在周六革命日就能到。
彼時,阿諾正在準備他的發言稿。
別問是為了什麼而發言,阿諾自己也不知道,他只知道這是他姐和路德共同希望他準備的,說是以防萬一,有一定的概率可能會用到。
面對這種模棱兩可的說法,阿諾的懶癌分分鐘發作,兩天一個字沒動。
他姐薩拉曼德也是個狠人,早上打來魔法通訊看到這種情況,沒生氣,也沒催促,只是用平靜的聲音道:“我給你找新聞發言官寫一份。”
“不——!”阿諾立刻就開始動筆了。
因為他真的是受夠了精靈族的皇室發言官。以前年少無知,出席公務活動時,還以為有發言官寫底稿,自己照著念挺好的。直至他看到了擬定的發言稿有多長、多繞口。
精靈族的皇室發言官,是個難得的男性精靈,業務熟練,工作認真,辦事能力十分強大。他為女王寫過一篇篇優秀的發言稿,都是可以直接上外交課本的那種,引經據典,辭藻規范,但就是因為太注重不能引起爭議與誤會,很多句子的定語比句子本身還長,生僻音佶屈聱牙的。
這不僅是在考驗阿諾,也是在考驗臺下的聽眾。
為了所有人好,阿諾覺得還是得他自己來。路德維希倒是也曾伸出援手,但薩拉曼德不同意,這涉及兩族的立場問題,哪怕她不防備路德維希,也不會讓他代勞。更不用說,她其實并沒有完全打消對路德維希的懷疑。
白天在教堂祈禱的時候,阿諾還在想著他的演講稿,一上午之后,成果斐然。
路德維希看著羊皮紙上只多出來的一行字,哪怕虛偽如他,都差點沒夸出口。在下午去上課之前,他一邊整理課本,一邊對阿諾委婉建議:“你下午如果沒事,不如去靜修區的自習室找找靈感?那還是你提出來的學習之地呢。
”
阿諾用可疑的沉默來對抗卷王,好一會兒后,才緩緩道:“我——下——午——有——事。”
“……”路德維希覺得他或許該買本魔族特產——《欺詐的藝術》,送給他的精靈朋友。嘴上卻說著,“好的,那你先忙。暫時寫不出來也沒什麼,只要記得練習日期的官方說法就行。”
在法爾瑞斯這片神明的熱土上,所謂的官方,說白了就是神明。
好比,普通人說一月二月,周三周四,神明卻只會說海皇月、青春月,工作日、輿論日。雖然阿諾只在地球生活了二十幾年,來了法爾瑞斯大陸一百八十年,但他還是無法記住這些強行規定出來的官方用語。因為法爾瑞斯的普通人在日常生活中,也幾乎很少會這麼用。
偏偏他姐和路德的要求是,他不能只把這些寫在發言稿上,要做到脫口而出,并及時分辨別人口中的日期對應的是哪一天。
阿諾表示不能理解。
但另外兩個“暴君”卻不接受異議,為了訓練阿諾形成肌肉記憶,他現如今的生活里已經展開了第一步——提到日期時,都要加上對應的官方說法。不然蘸水筆一年的懲罰期就要延長,小卷毛王弟也只能帶上痛苦面具。
在兩人揮手告別時,路德維希還是沒能忍住促狹,湊近低聲對阿諾道:“生活還是要勞逸結合的,下午不要睡得太累。”
阿諾:“……”我覺得你在內涵我,而且掌握了證據!
阿諾下午真的有事,他沒騙他的魔族朋友。雖然如果他沒事,他大概也會這麼編。
守誓者就要來了。
那天下午,所有還留在橡木樹學舍里的學生,都在第一時間感受到了守誓者來臨時的徹骨之寒,窗上結霜,屋檐掛冰,仿佛連地板都被埋入了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