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在規定的早餐時間內,學舍的大家差不多都在餐桌前就位了。
只一個新生遲到。
每年好像總會有這麼一兩個不太習慣集體生活的新生,學舍的其他人都習慣了。當他翹著一頭凌亂到橫沖直撞的頭發沖下樓時,大家都善意地笑了,倒也不必這麼著急。新同學校服前的克拉巴特領巾凌亂而又歪斜,一看就不太熟練。
這是一個信仰風神的少數種族同學,阿諾甚至都沒有搞清楚他到底是哪族,只記得對方的自我介紹是風之族裔。他先是連連和霍普太太道歉,然后才尷尬地和身邊另外一個新生小聲解釋,在他們族內并沒有穿正式禮服的習慣,也沒有為風神建造廟宇的習俗,對神明的祭祀只是隨便找個山谷,就會有風為他們帶走一切。
說真的,阿諾還挺喜歡這種隨性灑脫的信仰方式的。
可惜,光明教會不喜歡。
一個平日里看上去根本不搭理任何人的精靈學姐,為新同學系了個完美的領巾。
新生坐在原地都坐傻了,一動不敢動,只最后通紅了一張臉,小聲道了句:“謝謝、謝謝您。”
一杯口感絲滑,奶香氣十足的熱可可下肚,徹底驅散了一早的寒涼,愉快的早餐時間也差不多結束了。
霍普太太開心地送走了一屋子生機勃勃的小苗們,站在門口目送他們離開時,對每一個人都送上了大地之母的祝福:“要多曬太陽,多喝雨露,茁壯成長啊。”
在和路德維希結伴前往書院山大禮堂的路上,不少學生都在或明或暗地看向阿諾。
往日的光明精靈就已經足夠好看,但今天的他更加奪目。姐姐薩拉曼德這次為他準備的袍子上的星光紋路是會動的,伴隨著主人的步伐,閃爍著銀色與綠色的流光,讓本就容貌出眾的精靈,徹底變成了一個聚光體,神圣而不可侵犯。
阿諾對著一張張期待的笑臉,只能盡可能流暢地對每一個人表示:“愿——光——明——長——存。”恰逢溫煦的陽光鋪灑,整個精靈都好像蒙上了一層圣光。
每年只此一次,每一個被賜福的學生,看上去都很開心。
“我要趕緊給我媽媽寫信,我今年被神眷者閣下賜福了!”
“天哪,他怎麼能這麼好看?”
“跟在阿諾萊德殿下身邊的那個魔族是誰?他明明更喜歡獨來獨往。”
路德維希并不意外阿諾的高人氣,畢竟不管是外貌、出身以及全大陸最年輕的神眷者頭銜,任何一個單拿出來都足夠阿諾獲得這樣的關注。
他只是詫異地發現,阿諾本人對此好像根本沒什麼逼數。
因為對方正在偷偷和他說:“明——天——就——好。”他好像真的相信,每年就這一天,大家會因為下午的教堂彌撒而格外關注他,等過去了就好。
紫色眼睛的魔族覺得這好玩極了,他差點笑出聲,很想知道平日里他的精靈朋友都是怎麼看待自己的。
很快,路德維希的好奇就得到了滿足。
在他們進入已經被施展過空間法咒的大禮堂后,路德維希作為“新生”,就和老生阿諾分道揚鑣了,他站在了獨屬于新生的隊伍里。
老生則很隨意,差不多都是三五成群的和自己相熟的朋友坐在一起,只有阿諾孑然一身,如瀑布般傾斜而下的銀色長發,在人群中異常顯眼。
但比那更顯眼的,是綠眼睛的精靈哪怕掛著得體的微笑,也生生撐起了生人勿進的疏離氣場。
在外人看來,他是光明神教的神眷,精靈女王唯一的胞弟,他就是天邊的月亮,權杖上的明珠,只能仰望,無法靠近。
但阿諾本精靈,卻覺得自己像是一滴快速融入了大海里的水,對于自己“不受關注”的現狀非常滿意。他和今年擔任了指導學長、學姐的學生們坐在了一起,那里有不少橡木樹學舍的精靈,不用擔心他一個人也不認識。
總之,阿諾覺得他把自己藏得可好了。
路德維希卻莫名想起了他早年看過的一個童話插圖,小男孩把自己藏在窗簾后面,露出了雙腳,還在吃吃地笑,覺得全世界都看不到他。
雖然很傻,但也怪可愛的。
今年的開學典禮還是老樣子,和阿諾經歷過的每一年都沒什麼不同。
只除了堅持用風系法術飛在演講臺前的塔西佗校長,特意提到了六百年一次的六族大比,希望如果有本校的學生或者老師參加,大家能為他們加油。也希望參加大比的同學或者老師,在遇到其他魔法學校的人時,能夠比出風采,比出空堡精神。
阿諾困惑的歪頭,小聲地問自己身邊一個精靈大美女:“空——堡——精——神?”他以前怎麼沒聽過他們學校還有這玩意。
精靈學姐也詫異看向阿諾,好像很奇怪他竟然連這個都不知道:“當然是比賽第一,友誼第二啊。”
空堡,永不居于人后!
阿諾:“……”很好,這很空堡,不愧是中域的王者,top癌中的戰斗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