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不要?你那個小破公司收入跌成什麼樣子了你不要?”李明格死死瞪著他,怒道。惹得周圍經過的人紛紛側目,他一貫好面子,稍微收斂,“李玄,這段日子不好過吧?”
“好不好過都要過,總還沒死,今天不會死,明天也不會。我看李總這臉色,才是真不好過。”
李明格能說的無外這些,李玄都奇怪他上趕著來,一而再再而三不會厭煩?李明格氣得基本的風度都維持不足了,正在這當口,又一輛車一個急剎停了下來。
“兒子!”
保姆扶著舒馨跌跌撞撞地沖下來。李明格臉色立刻就變了,連忙上前護住妻子:“你帶她來這里做什麼?”
“您走了,太太一直在家哭,非要出來……我……”保姆臉上有被挖出來的血印子,囁嚅著答不出個所以然。而舒馨對這一切充耳不聞,凹陷的眼睛只看著李玄,卻又掙脫不開李明格的力氣。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李玄實在沒有耐心陪他們在這里供人看戲,單手插著兜,轉身便走,舒馨在身后叫得更加凄厲。
一張面容已經模糊的臉伴隨著舒馨的哭喊浮到他眼前,李玄頓住腳,咬了咬牙,走過去扶住了她。
瞬間舒馨便溫順下來:“兒子。”
掌心握住的手臂瘦得像一把枯草,這觸感讓李玄心中涌起幾分熟悉而怪異的感覺:“你先回去。”
他一面說不由得去打量舒馨的臉。上次舒馨來時,他就覺得她面色發黃,如今更甚,細看也不是長胖了,有些浮腫。這是精神疾病帶來的身體問題嗎?李玄皺眉。
“媽媽不回去......你每天到底在做什麼.....”舒馨仿佛全然不記得上次的事,哭得抽抽噎噎,李明格看他的眼神更加厭惡。
“寫論文啊,我的畢業論文發你郵箱了。”李明格的確搞得他有些冒火,鬧也鬧了,他既然堅稱舒馨沒病,李玄也沒有心思再糾正。若無其事伸手輕輕擦了下舒馨的臉,“你不是說要指導我嗎?看了沒有的?”
“......畢業論文?”
“對啊,已經寫完了。”李玄柔聲道,“我有些拿不準,你替我看看,我想改一篇小論文發出來。”
“好好,媽現在就回去替你看......媽就知道,你是會繼承我事業的.....”舒馨聽他這樣講渾濁的眼睛就亮了,神神叨叨地,性子也轉得快,立刻抓住李明格的手,“明格,我要回去......”
“好,我帶你回去。”李明格連忙道,偏偏舒馨又扯住李玄的手腕,“兒子......”
“我先不回去。”李玄鎮定道,“我得去一趟實驗室,怎麼,老師沒有和你說嗎?”
“說了嗎?”
“說了。”
“是......說了的,媽媽忘了。”
舒馨精神確實更差了,從前也沒有這麼好糊弄。難怪李明格厭惡他至此,撕破面子了,也要一再地來。
懵懂地點了點頭,跌跌撞撞地往車邊走。李明格小心翼翼地護著她的頭,把她送進后座,低聲耳語了幾句,關上車門,整了整衣服,惡狠狠瞪著李玄。
“你是不是應該帶她去醫院檢查一下?”趕在李明格開口前,李玄皺眉道。
“你少在這里亂說話。”李明格像只被侵犯了領地的獅子,指著李玄鼻子罵道,“你媽現在這樣,都是拜你所賜。”
“你沒發現……”
“你少給我貓哭耗子!”
李玄閉了下眼睛,氣急反笑:“那就隨便吧……注意態度,你太太在看。”
身后舒馨果然擔憂地按下了車窗:“明格。”
“沒事,我和兒子說兩句。”他又換了語氣,壓低聲音對李玄道,“李玄,你今天跟我回去,這些事情我既往不咎,念不念物理我也可以和你商量,該你的我都給你。
否則……”
“是我不咎,也別否則了,你們家沒有該我的。”
李明格自覺已經做出了極大的讓步,李玄卻不知好歹:“你少敬酒不吃吃罰酒……”
“罰酒已經在吃了,還有多少?李總大可以都拿出來。”
李玄本來血糖低,和他說久了眼前都發黑,隨手摸了一管葡萄糖,細玻璃管直接在墻壁上敲碎,抬手倒進嘴里,隨意一抹嘴,迎著李明格嫌惡的目光厭煩道,“人就別再來了,來十次一百次我也是這句話,你想怎麼折騰我都奉陪,我不想再和你們家有半點關系。”
司機開他的車回了公司,李明格親自送舒馨回去。
一路臉黑得像要滴水,保姆在后排扶著已經睡著的舒馨,一句話也不敢多說。
“李先生。”等到把舒馨安頓好,又打了一針鎮定劑,李明格準備出門去,保姆才喏喏開口,“我剛剛聽小玄的意思,太太是不是應該……”
“他算個什麼東西!他說的話也信?太太好得很,一點事沒有!少說這些不吉利的話!”
但凡提到舒馨,李明格一句話也聽不進去。保姆被嚇得一縮,趕緊說知道了。
“窗簾都拉上,等會兒醒了刺眼睛。”李明格折身回去替舒馨把被子又壓了壓,“......我再說一遍,太太沒病,張姐你在我們家多少年了,不要聽風就是雨的。最近就是被那混賬玩意氣的,飲食上多補一補。”
他原本是要回公司的,被保姆這樣一打岔沒了心情也不去了,轉頭給秘書打了個電話讓他來。
周岐每次來李家都覺得心里有些發瘆,常年不見光的屋子配合著永遠散不去的藥味,富麗堂皇的別墅簡直像座鬼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