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堯頂著景晞的皮跟著裴振岳進到聽審室,透過特殊處理的單面玻璃,可以清楚看到隔壁審訊室的情況。
幾天不見,白逸憔悴了很多,之前身上那種儒雅溫和徹底失去蹤影,只剩下陰森的頹廢感。
半小時里,無論審問員怎麼問,他愣是連嘴都沒張開過。
遲堯冷著臉起身:“先暫停吧,我要跟他說兩句話。”
裴振岳皺眉:“你要跟他說什麼?”
遲堯轉身往外走:“放心,不會把他弄死的。”
裴振岳:“……”
這話怎麼聽著怪怪的?
再用這種方式問下去也沒有任何效率,裴振岳在操作臺前按了暫停按鈕,起身跟了出去。
審問中途暫停,白逸被就近安置在單獨的牢房內,四壁超厚防彈金屬,除了一張座椅,什麼都沒有。
他在門口停頓了片刻,緩緩走到座椅前坐下。
剛入座,門又打開了。
白逸抬頭看,竟然是景晞。
“你沒有審問我的資格。”
遲堯反手關門,偏頭看著他,唇角揚起。
“我沒資格,誰有資格?”
看到這個冷笑,白逸脊背一僵。
“你不是景晞,你是誰?!”
遲堯不緊不慢地走過去。
“黑哥,把這里的監控掐了。”
空間里響起一個機械聲。
“正在切斷網絡——已屏蔽。”
小黑:【并沒有。】
遲堯:“……”
被關在門外,被迫進監控室的裴振岳:“……”
這戲弄人的手段怎麼看著這麼眼熟?
遲堯在他三步外的位置站定。
“現在這里只有我們兩個人,我只想知道幾個問題,老實回答我,你可以少受點皮肉傷。”
白逸抬眸看著他笑。
“你不敢對我動手——唔!”
砰!
還沒說完,白逸臉上劇痛,身體被巨大的力掀翻在地。
遲堯手指張合了幾下,揉揉手腕。
“我說了,這里只有我們兩個人。”
白逸被打懵了,好像有人從他臉上踩過去,整張臉火辣辣地疼。
“敢動私刑,你想被開除軍籍?!”
“開除就開除,又無所謂咯。”
遲堯彎腰抓住他的衣襟將人提起來,壓低聲音道,“反正這又不是我的身體。”
白逸雙眼瞪大,一瞬間毛骨悚然。
“你、你你——說什麼?!”
遲堯:“你還記得當初我是怎麼被你的人抓進810那個研究基地的嗎?”
白逸瞳孔地震。
“別演戲了!”
“演戲?”遲堯笑笑,“研究了那麼多年,你連自己創造出來的東西都沒研究透?”
白逸用力掙脫他的手,腿彎碰到座椅,跌坐了下去。
“套話的把戲,真以為我會上鉤?!”
遲堯慢吞吞地繞著座椅走。
“你知道從人的肚子里剖出野獸幼崽是什麼感受麼?”
白逸咬緊牙,沉著臉不理會。
遲堯揮手,手指輕滑,半空中彈出兩張照片。
“這是六年前我剖出來的狼,這是去年剛剖出來的魚,其他的要麼死在肚子里,要麼就被你的人挖去研究了。”
白逸下意識地掃過照片,臉色發白。
血淋淋的場面他見多了,可這兩張照片卻讓他極度生理不適。
照片里,赤裸的人被掛在半空,肚子破了個大洞,正往外淌著腸子,和人臍帶相連的狼崽被一只染血的手握在手心,看起來像是輕輕一碰就會碎掉。
白逸只粗略看了一眼就轉過頭,不愿再看。
遲堯走到椅子后,手心摁住他的頭頂,強迫他面朝照片。
“看啊!好好欣賞你的杰作。”
“放開我!”
白逸想掰開他的手,卻被一把擒住手腕。
咔嚓。
“唔——!”
手腕傳來的劇痛,讓白逸瞬間汗如雨下。
遲堯甩開他的手,手指輕劃,照片一張張往下放。
“這個人雙腿被野獸吃得只剩下骨頭,可第二天他還是要去森林里狩獵,因為任務不達標,他就得死,他說家里孩子還小,等著他賺錢回去,可第二天他被找到時,就只剩個頭了——”
“斗獸場里的孩子被獵狗啃食,你看周圍看臺上的觀眾在歡呼吶喊——”
“這個長著兔唇,滿身是毛的孩子本來高高興興地和同學出來畢業旅行,結果就再也沒回去——”
“這只像破布打補丁拼接起來的怪物你見過吧?邊躲在山洞里哭,邊控制不住本能瘋狂進食,最后在我眼前爆炸了——”
……
幾十張照片看下來。
遲堯一張張講解,聲音很輕,也沒什麼情緒變化,卻聽得白逸不寒而栗。
很多東西,他確實沒見過,他要的從來不是過程,是結果。
在看到這些東西前,他一直認為要達到目的,犧牲是必要的。
只是沒想到,當這些“犧牲”擺在面前,卻是這麼恐怖。
遲堯笑笑:“這個地獄,可如你所愿?”
白逸緊緊握著扶手,咬牙道:“你真以為什麼事都能受我掌控?”
遲堯嗤笑:“你真以為你假裝不知道,就可以當做沒發生過?”
白逸:“我沒有!”
他歇斯底里地怒吼,脖子額頭上的青筋一條條暴起,“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遲堯放開他,繞過椅子站在他面前,“當你下令要把人和野獸的基因在活體上融合時,這一切就注定了,為什麼你不把白家的人拉去做實驗?你問問你自己,真的沒預想過這些結果?”
白逸喘著粗氣,汗水一滴一滴地落在座椅前的地面上。
“我想過補救的——可來不及了!”
遲堯笑出聲,眼神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