嗆入肺中的河水很快從口鼻流出。
可是!
最后流出的是血水。
滿堂已經軟塌塌的毫無生氣。
顏墨把他放在草地,顏舒白醒來,哀嚎著撲到弟弟身上,聲聲撕心裂肺呼喊著他的名字。
妞妞和靈蕓等娃也站在旁邊哭個不停。
年曉米上前探了探鼻息,滿堂早已沒氣了。
日落村的村民都低聲抽泣著。
老族長紅著眼睛,安排大家前來幫忙。
有人取來把黑油傘,遮在他的頭上,顏舒白踉踉蹌蹌起身,抱著滿堂慢慢向家中走去……
來到顏家祖屋。
顏墨上前一腳就把大門踢開了!
“啊呀!誰啊!大白天咋還私闖民宅啊!”翠蘭的聲音響起。
蘭花姐上前將她頭發一把揪住,狠狠慣到地上。
童家三姐妹和幾個悍婦,也上前,對著她一腳腳踢了起來。
“啊!殺人啦!相公啊!救命……”翠蘭殺豬般放聲嚎啕。
童嫂罵道:“真是狠心的婆娘啊!要不是你大中午頭讓滿堂去割草,他也不會失足掉河里的!”
另一個村民淬道:“剛才俺來拍門,喊他們一起去找,他們竟說娃不會丟的!咋那麼心大啊!還是不是滿堂的親哥嫂啊!”
此時,顏貴聽到動靜,疑惑地走了過來。
看到躺在地上被群毆的媳婦,驚嚇得喊道:
“這是弄啥哩?咋打人啊!”
顏墨等人剛想上前,顏舒白沖了上去,對著哥哥的臉就是狠狠一拳!
顏貴捂著臉,揚起手掌想要落下。
可看到顏舒白仇恨和鷹隼的目光,他的心顫抖了下。
這是他第一次看到弟弟如此兇悍的模樣。
“都是你們倆!才害得滿堂死了!”
顏舒白撕心裂肺地呼喊著。
“啥……你說啥……滿堂他……”顏貴這才反應過來,整個人都呆住了。
再怎麼說,好歹是他的親弟弟。
不過,還沒等他哭嚎,顏墨等爺們的拳頭就砸了過來。
看著夫妻兩被打得皮開肉綻,遍體鱗傷,沒一個村民上前拉架。
大家紛紛罵著:“活該!”
連老族長都搖搖頭,絲毫沒有阻攔的意思,轉身離開。
年曉米更是怒道:“打死也不為過!”
最后,大家還是尚存一絲理性,給他們留了條命。
至此,兩口子在村里就像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大家對他們的自私冷血、冷酷無情嗤之以鼻。
很長一段時間,顏貴和翠蘭都不敢走出家門。
年曉米他們連夜給滿堂搭了簡易靈堂。
顏墨也駕著馬車去隔壁杏花村請木匠。
水云煙和劉嬸等人,忙著給滿堂縫制壽衣。
顧云峰找出干凈的涼席,鋪在靈堂里。
滿堂小小的身子就放在上面。
顏舒白早已失了魂,癱坐在地上呆滯著,小勇守在他的身邊,緊緊拉住他的手。
玉虎等和滿堂相熟的小伙伴們,蜷縮在靈堂一角,哭得眼睛都腫了。
“齊婆婆,天不早了,你帶著幾個娃娃回去吧。”
年曉米輕聲說道。
畢竟這不是喜喪,幾個娃年齡還小,還是呆在家里為好。
齊婆婆剛走沒多久,杏花村的木匠就趕來了。
顏墨闖進屋里,找出存放的木料,讓木匠打口小棺材。
壽衣很快也做好,給滿堂擦洗完,穿好。
夜漸漸深了,幫忙的村民陸續離開,只有顏貴等人留了下來。
此時年家大院。
玉虎躺在床上,怎麼也睡不著。
今天發生的事,遠超他的承受能力。
他很是后悔中午沒攔住割草的滿堂。
這時,窗外隱約聽見“咕咕”的叫聲。
在靜謐的深夜有些毛骨悚然。
玉虎打了個寒顫,這就是白天劉嬸說的夜貓子叫嗎?
預示著有人死去嗎?
越想越恐懼,不禁望向對面床上的小力。
月光下,小力也睜著大眼睛望著他,人卷縮著。
“你也沒睡?”玉虎問道。
小力點點頭,喃喃道:“睡不著……”
一想到白天岸邊看到的尸體,他心中就充滿恐懼,忍不住顫抖著。
“玉虎哥……俺……俺能和你一起睡不?”
玉虎一骨碌爬起來,跳到小力的床上。
兩個害怕的娃緊緊摟在了一起。
就這樣,竟也稀里糊涂地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
飯桌上,玉虎問劉嬸:“嬸,夜貓子叫,真的會死人嗎?”
劉嬸正嚼著玉米餅,點點頭道:
“這是老輩的說法哩,昨晚好像又叫了。”
玉虎和小力同時打了個冷顫。
“少嚇唬娃!這夜貓子哪天不叫啊!”劉叔不滿道。
顏家祖屋。
小棺材做好了,滿堂被放了進去。
老族長翻了翻黃歷。
“這天熱了,沒法停靈,我看就明日下葬吧,墳地就在顏家祖墳旁。”
葬禮結束后,顏舒白還是渾渾噩噩的。
好在年曉米把他接到了院子暫住,而且有小勇的悉心照料,他才慢慢恢復。
自從滿堂溺水,河道冷清了幾日。
但今年的秋老虎特別厲害,短暫沉寂后,小河又開始喧囂起來。
只是大人們全都小心翼翼。
凡是不聽話偷偷玩水的娃,抓回來就是一通胖揍。
年曉米也三令五申,嚴禁六個娃私自去河里游泳,必須有大人帶著才可以。
可盡管這樣,一天午后,玉虎放棄午睡,偷偷拉著小力去了蘆葦蕩。
這也是他第一次被年曉米打……
此時的年曉米,正在床上扇著蒲扇數著顏墨的胸毛。